“归年,听说昨天晚上,你回来的比较晚?还喝得醉醺醺,被东珠给关在了院子外头,险些连门都进不去,可有这回事?”
叶花燃跟谢逾白两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落座没多久,谢骋之便携同十七姨太太邵琼英两人一起从楼上走了下来。
邵琼英也是早上梳头时,听贴身的婢女讲起昨天晚上发生在饮露院的事情,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大少爷险些被他新婚的那位小夫人给锁在了院子外,险些连门都进不去。最后,似是跟大少奶奶求了软,才得以进得了院门。
谢逾白凶名在外,府中婢女、小厮,也没有不怕他的。
因而,婢女同邵琼英讲起这件事时,言语间很是颇有些惊讶的意味在里头。
谁能想象谢家大少爷软着姿态,温和地哄人的场景呢?
倒是邵琼英听后,没有太多的意外。
因着听后甚觉有趣,故而在丈夫起床时,也就当着一则趣闻,说给了老爷子听。
哪里想到这老爷子强硬了大半生,临老,竟逐渐有成为嘴碎老人的潜质,她这前头才在老爷子面前提了一嘴,老爷子当着这对儿小夫妻的面,便全部抖落了出来,还当面问人,是不是有这回事。
邵琼英面露窘色。
亏得这对小夫妻不知是她告诉的老爷子,否则非叫她恨不得钻地缝里去才好。
谢府上下,到处都是“眼睛”,人人都会是“耳朵”。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如何便已传入了老头的耳里,谢逾白是全然没有任何的意外。
叫他不解的是,以往他也不是没有晚归家,或者是直接在外头留宿过的经历,老头没有问上一句半句。
谢逾白拿不准他这位父亲提及这件事所欲为何,只将所有的责任一并揽下,“嗯。是我不对,昨日归家得晚。”
“这么说,你昨晚险些连自己的院门都进不去一事,是真的咯?”
谢骋之跟邵琼英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追问了一句。
不等谢逾白回答,谢骋之便爽朗的笑开,对着叶花燃道,“哈哈哈哈。老大媳妇儿,要我说,这事你做得漂亮!你们两个才新婚,老大就喝得醉醺醺得才回家,这事儿确实不太像话。不过,这男人呢,在外面应酬,有时晚归也实属正常,你有时也得体谅体谅,不要管得太严格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谢骋之年轻时很忙,子嗣又多,对于几个儿子、女儿确是不太管教,即便是现在,也常常会记错几个不得宠的妻妾所出的子女的名字。
对于儿子,他的心态是,女儿总归是要嫁人,是别人的儿媳,因此更是不加管教,儿子们不同。儿子终归是要继承家业的,他这会儿没有年轻时那么忙了,其实很乐于管上一管,可他缺席儿子的成长期太长了。男孩子们幼年时期尚且比女孩儿要调皮,更勿论现在一个个站起身,个头大都比他还大,更是不好管束。
有时,他心血来潮,在儿子们向他汇报过工作上的情况之后,也会想着关心关心他们生活上的琐事,说几句教诲的话。这可真是为难了谢家那几位从来没怎么跟父亲聊过天的公子哥们了,一个个干巴巴地说个几句,当父亲的觉得儿子回答得甚为敷衍,当儿子得猜忌父亲是不是又在给自己出什么考题。彼此心里头都隔了堵墙,对话总对话不到一块儿去。
也因此,其实谢骋之对于几个儿子的私生活情况,并不太清楚。
故而,在听闻昨夜大儿子险些被他新娶的媳妇儿给关在院外,连门都进不去这一消息,谢骋之认为自己总算是找到了父子两人之间对话的切入点。
他认为,自己的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不偏不倚。
可不么?
先是肯定了大媳妇儿这样做得好,男人晚归家时,就得该治治,又提点了大媳妇儿,男人不能管得太严。生意场上的男人,应酬么,总是少不了的。
谢骋之面露得意,似是在等着儿子、儿媳妇儿的肯定。
谢逾白的眉头皱了起来,叶花燃赶在前者开口时,笑着接了一句,“是。父亲所言甚是。儿媳谨遵父亲教诲。”
听见儿媳妇儿对自己所说的话表示了赞同,谢骋之很是高兴。
谢骋之刚想再多说几句对于儿子、儿媳的“教诲”,谢逾白直接拦住了父亲的话头,“不知父亲特意命人将我同东珠叫来所谓何事?”
闻言,谢骋之的脸上不复方才的笑意,他的面容稍微沉了下来,“归年,这段时间里克尔国境内并不安生。你年前准备的那批大宗货货,他们打算拒绝付款,并且仗着承国同里克尔山高水远,鞭长莫及,打算无赖毁约。可是真的?”
谢骋之一手创办的骋之洋行,主营范围极广。
其中,谢逾白负责的便是洋行的进出口货物的交易业务。
自从进出口这块生意交给长子打理之后,谢骋之其实鲜少再过问。
一是,洋行经理定然会定期同他汇报,他无需亲自过问,二是,儿子大了,总该给儿子历练的机会。
实在是,老大近年来的步子迈得有点大。
一批上百万银钱的生意,竟然也敢在对方只付了百分之三十的订金的情况下,就签订了买卖的合同。
倘使那帮里克尔商人当真打算毁约,那批上百万的货普通供货商如何能够吃得下?!
上百万货物的积压对于骋之洋行虽然不至于会造成什么覆灭性的打击,可这消息一旦传将出去,势必会动摇其他合作商以及银行对于他们骋之洋行的信心。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宗生意若是真砸在手里了,对骋之洋行的影响不可谓不小。
不等谢逾白回答,谢骋之便又接着问道,“我听说,当日你同那帮里克尔商人签订合同之前,你二叔、三叔便反对过你,可你并没有听见去他们的意见。是不是?”
果然,父亲派人叫他同东珠过来,绝不会是仅仅只是闲谈几句如此这般简单。
谢逾白眉目微沉。
当初,一力促成这笔交易的,分明是二叔、三叔他们。
他提过反对意见,理由便是那段时间,里克尔国境内便不如何太平,那几个里克尔客商随时都有跑单的可能。
是二叔、三叔他们好大喜功,趁着他去往璟天,不在魁北的那几日,同那几个里克尔客商签订了合同。
如今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想来是担心父亲知晓会追究他们的责任,故而颠倒黑白。
还真是,泼的一手好污水。
无论如何,进出口买卖这一块,确是都是他在负责。
谢逾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他郑重地道,“请父亲放心,这件事归年一定会妥善解决。”
“妥善解决?你是打算怎么个妥善解决?你若是当真心有良策,昨日又何须同日新商行、益礼商行的那几位老板喝酒到半夜?你可知,那上百万的货,那几家商行根本吃不下!他们之所以同意同你见面吃饭,不过是看在父亲这张老脸的面子上。”
谢逾白心知,以那几家商行的实力,吃不下他手头的那批货,他亦根本没有想过要当真同那几家商行合作。之所以请那几位老板吃饭,不过是造下势,传出消息,好让业界知晓他手中有这这批货罢了。
没有解释的打算,谢逾白只顺着父亲的意思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据我所知,你的大舅子,也就是东珠的长兄,世子临渊是不是在皇家武备当中担任要职?上百万银钱的货物,普通商行固然吃不下,可皇家武备不同。纵然现在已经是承国,可当今那几位主事的在短时间内并没有要彻底撤了皇家武备的打算。为父的建议是,你不妨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你那大舅子。我们可以降下几个点,卖给皇家武备,如此,不但我们的困局迎刃而解,大舅子也可以从中获得些许好处。如此,岂不是双赢的局面?”
听到这里,谢逾白这才终于明白,他这位父亲为何要连同小格格也一同叫来的真正目的。
看呐,无论先前有多么温馨谈话的开头,都不过是一个虚假的铺垫。
说到底,父亲是要利用世子临渊在皇家武备的地位,走销他们洋行手中的这批货。
谢骋之这番话,虽说是对着儿子谢逾白说的,可话里话外,分明是说给叶花燃听的。
毕竟,谢家同世子临渊此前从未接触过,若是要合作,自然是要身为儿媳妇的叶花燃从中牵线才可以。
谢逾白垂放在双腿上的双手悄然握成拳。
并非谢骋之的主意不好,而是,太好了!
同兵方合作,谢逾白如何没有考虑过?
只是兵方的供货渠道向来稳定,如果他们骋之洋行想要插上一脚,势必会触动其他人的利益,故而,他现在也只是放出消息,等的,便是希望那些病房的供货商能够找上他,如此,骋之洋行从中赚取一个差价,亦不失一个解决的法子。
至于皇家武备,谢逾白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同东珠不过才结婚两日,便要他们夫妻二人张口,就要同大舅子要谈一宗上百万货物的交易,终究有些不妥。
谢逾白不信,他所顾忌的,父亲会没有考虑到。
他定然也是想到了,这么做,定然会让夹在中间的东珠为难,可他还是开了这个口。
他很想知道,在父亲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可有他不能为之利用的人!
这个时候,叶花燃不得不感叹这谢家这对父子对于时局敏锐的判断。
事实上,不过一个月,里尔克国内便发生了战争。
归年同她的公公在这个时候另找买家,绝对是明智的。
叶花燃当然也明白,归年哥哥之所以没有马上表态,是在为她考虑,因而,不等谢逾白开口,叶花燃便软软地道,“上百万银钱的交易,到底不是一件小事。且此前,我从未同兄长有过生意上的合作,亦不知晓皇家武备是否有相关的需要。这件事,请容我先向归年了解一二,如此,日后同兄长谈及,亦不致露了短。倘使皇家武备确实需要这批货,又或者是双方真的有合作的意向,东珠定然竭力促成这件事。”
叶花燃这一番话可谓是进退有度。
她既没有冒然答应下来,也没有一口回绝,只说自己会竭力组成。
如此,日后若是合作没能实现,亦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老大这个媳妇,不简单呐~~~”
谢逾白同叶花燃离开后,谢骋之对着十七姨太太邵琼英感叹道。
瞧方才那一段话,说得多得体,叫人找不出半点错处来。
“是啊。有着东珠格格帮衬归年,日后谢家定然愈发日益地壮大。这不也是老爷同谢家的福气么?”
“就你这张小嘴,最甜了。”
谢骋之捏了捏邵琼英的脸蛋,这对老夫少妻,在沙发上调情了起来。
……
“为何要答应下来?”
回到饮露院,挥退了冬雪同碧鸢两人,谢逾白眉心微拧地道。
“我答应的原因有二。一来,我是对咱们家找的货源有信心,倘使这批货当真是皇家武备需要,价格又合理,再由哥哥从中调和,这件事合作下来的概率极大。第二个原因便是,根据我的判断,里克尔近期国内确是会发生大乱,这个时候,提前将货物出手是最好的,以免到时候局面太过被动,遭到一再压价。”
谢逾白自是清楚,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但是如同他想到了同皇家武备合作,却没有想过要走临渊这条路子一样,他唯一顾虑的是,“你兄长那边,可会叫你为难?”
“放心好了。我们是做生意,又不是强买强。兄长也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呀。这件事,且让我同兄长提上一提吧。倘若是当真促成了这桩交易,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既是如此,谢逾白便没有再反对。
当天,在谢逾白出门去洋行时,叶花燃便打电话回了王府。
接电话的人是世子妃芷晴。
这还是叶花燃婚后第一次打电话回来,素来将小姑子当亲妹妹看待的世子妃自是免不了一番关切地问询,叶花燃也一一问了家中每个人的情况。
等到姑嫂两人寒暄完毕,叶花燃这才进入主题,问及兄长今日是否在家。
赶巧,临渊今日恰好在家休息。
世子妃是个贴心的,听出小姑子应是有事找世子,便命人去将世子临渊给找来。
临渊接到妹妹的电话,心底自是高兴。
初接电话时有多高兴,在听闻妹妹谈及了同谢家合作的事情,电话那头临渊的面色便有多冷峻。
呵。
还以为是这丫头想家了。
不曾想……
边上,世子妃困惑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方才不是好好的么?
怎的,忽然一脸的不高兴?
纵然心里头对谢逾白那个妹夫再不喜,临渊亦没舍得一口回绝妹妹,只在电话那头道,“我明日去了解下情况,之后才答复你。”
“好。谢谢哥哥。”
说完了正事,叶花燃又缠着哥哥,聊了许久的天。
约莫五日后,叶花燃收到了哥哥的电话。
电话里头,临渊告知,因货物同金额数量过大,他需亲自来应多一趟,看一眼那批货物。最迟不会超过三日就会动身前来应多。如果质量跟价格都没有问题,便由他代表皇家武备,订下那批货。
电话这头,握着电话的叶花燃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险些连电话的机座都给打翻了,“真的吗?哥哥要来应多,太好了!”
于叶花燃而言,再没有什么比即将见到哥哥还要高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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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第一天,你们出门糊了吗???
一定要记得多喝水,做好防晒工作哈……
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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