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界罗刹”这个名头,不仅仅是在商界具有威慑力。
在骋之洋行的员工心目当中当中,对这位太子爷的威严感仅次于洋行的创办人,谢骋之,谢老板。
倒不是这位太子爷有多剥削员工,实在是有些人身上自带气场,叫人不畏惧不行。
就比如说方才,这位太子爷仅仅只是目光这么一扫,就令他们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一个哆嗦。
就连那带头闹事的人,一时之间,都仿佛被拔了舌头,没敢出声。
“你,你们真的会还给我儿子一个公道吗?”
一个衣着朴素,头上戴上白花,双目彤红的夫人,从乌泱泱的人群当中走出,忍着悲痛问道。
女性本弱,为母则刚。
在一堆男人有所顾忌的时候,只有这位母亲,面无惧色,仍然坚持着,只为自己那骤然去世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是啊。你们当真会为我儿子做主吗?我家虎子明明那么年轻,健壮得跟牛一样的人,身子从来都好好的。说死就死了!你们尸检结果竟然说他是因为是因为心脏病猝死!这让我们如何信服?!”
“就是!什么都是你们有钱人说了算!只有你们有钱人的命是命!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命便不是命了是吗?!”
有了这位母亲出头,死者的父亲,以及其他家属也纷纷站出来声援。
在死者家属站出来之时,其他员工便保持着沉默。
他们这次示威,确实是带着诉求而来。
但是不管是什么诉求,死者为大,他们可以等到骋之洋行给过虎子一个交代之后,再要求处理他们的诉求。
“会。”
面对一干质疑,谢逾白只给出这一个字。
干净利落,掷地有声。
谢逾白给人的距离感太强了,那位母亲明显有些惧怕他。
这样下去不行。
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有妥善地解决了那名猝死员工的事情,事情才有可能会出现转机。
“这位夫人,我无权要求您跟您的家人无条件地相信我同我的丈夫。不过,我想请你们尽可能地相信,我们夫妻二人的诚意。我知道,您同您的家人对尸检结果有疑义。不如这样,各位大可以运用你们的人脉,去找信得过的尸检师傅,再重新检验一次。检验结果,当场公布。如果是我们骋之洋行对令公子的死亡原因有所隐瞒,那么我们愿意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以及进行相应的民事赔偿。也就是说,当然,鉴于公平起见,找的尸检师傅不能是一个,最好是三个。几位去找尸检师傅时,须有我们的人一并跟着,以确定尸检师傅吗们的客观性,三个尸检师傅,也避免了尸检过程当中有可能会出现的偏差跟失误,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尸检的正确性。不知几位意下如何?当然,无论尸检结果是同原来一样,还是有所出入,所有的费用,皆由我们骋之洋行来承担,不虚各位承担任何费用。”
那几个死者家属面面相觑,眼底不约而同地闪过心虚。
说白了,他们其实并不如何关心虎子是如何死的。
虎子死了他们是很难过。
可人死都死了,死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活过来的了。
虎子死了,可他们都是还要继续活下去的。
他们是想要将事情进一步闹大,如此,才好“讹”骋之洋行一大笔赔偿金。
他们也根本没闹明白,骋之洋行的人到底有没有同警方勾结。万一人家没有,虎子当真是什么心脏猝死,他们一分钱不赔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家里还有老太爷要奉养,底下又还有好几个孩子还没长大成人的虎子的父亲,一个面庞黝黑的高头大汉不肯了,他粗着声音,武断地地道,“不行!虎子已经死了!我们怎么能够让他的尸身再遭第二次罪!如此岂不是叫我娃儿死不瞑目么?!”
虎子父亲这么一叫嚣,其他几个叔伯兄弟,嘴里也嚷嚷着,不同叫死不瞑目。
这是打算皮赖到底了。
底下,何铭是觉得既可笑又厌恶。
这帮穷人真是没脸没皮!
摆明了是想要讹钱,还嚷嚷着什么不能叫虎子死不瞑目。
叶花燃却是全然没有没有要动怒的意思,她维持着方才柔和的语调,好脾气地问道,“重新尸检,是弄清楚虎子死亡原因的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如果几位执意不肯,我们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只是,这件事总归是要解决的,不知几位是想要如何解决呢?”
如何解决,自然是赔钱!
而且还是越多越好了!
这个时候,大汉其实已经有些后悔把事情闹得太大了。
如果眼下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早就已经张嘴要钱了……
叶花燃如何没看出大汉眼底的后悔跟挣扎?
赶在大汉胡搅蛮缠之前,她当即做替对方做了决定,“既然一时之间各位也想不出会更好的解决办法,不如,就先按照我先前说的?几位动用自己家里的关系,去找一个你们认为可靠的三位尸检师傅来。”
虎子父亲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心烦意乱间,只好胡乱点了点头。
哼!
反正虎子身体好着呢,是绝对不可能死于什么心脏猝死的!虎子的死定然是有蹊跷!
虎子父亲首肯了,家里其他人就算有旁的意见,也没法子,只好各家动用各家的关系,尽可能地去找三位验尸的师傅过来。
他们同虎子父亲一样,认定了年富力强的虎子的死定然有其他原因,到时候尸检的真正结果出来了,骋之洋行少不了得赔一大笔钱。那他们这些当亲戚的,自然也有份!
至于尸检结果不变,这个在他们心目中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被他们自动略过了。
……
三位验尸的师父找齐了,尸检结果也出来了。
虎子就是过劳死的,同巡捕房的尸检结果别无二致。
三位师父一同公布验尸结果的时候,虎子父亲高大的身子晃了晃。
他的口中囔囔,“怎么会没问题呢?怎么会没问题呢?虎子的身子向来很好,平时连个感冒发烧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死于心脏猝死的……”
“是我,都是我。是我害死了虎子,是我害死了虎子……”
人群里,冲出一个相貌年轻,神情悲切的姑娘。
“玉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给我回来!”
有一个年轻将那名年轻的姑娘死死地拽住,拖回去,掩住她的口鼻,制止她再说下去,同时大力地想要将她拖离现场。
“站住。”
这名姑娘自称同虎子的死有关,谢逾白当然不可能让这对年轻男女就这么走了。
“不要让他们走了。”
谢逾白一句话,巡捕房的人便立即拦住了这对年轻男女的去路。
他们收了叶花燃这位谢家大少奶奶的好处,自然得尽心尽力地为谢家办事。
因为巡捕房的人拦着,那名青年没办法将姑娘带走,他只能愤恨地瞪着巡捕房的人,被迫被带到叶花燃同谢逾白的面前。
“你说,周虎的死,同你有关?”
谢逾白的视线,沉沉地落在那名年轻女子的身上。
叶花燃这话一出,那青年便是一阵心惊肉跳,他全然没有方才对年轻姑娘那般凶神恶煞的气势,只求饶地望着谢逾白,一脸紧张地道,“谢老板。我妹妹胡说的,你不要听她胡言。她平时连杀一只鸡都不敢,那周虎的死,又怎么会同她有关呢?”
“本少没有在问你。”
谢逾白冷声道。
那青年面色一白。
谢逾白盯着那名年轻女子,声音微沉,“你说。”
那姑娘似是没想到谢逾白会直接命她开口。
她怔怔地抬头,未语,两行清泪却是无声地落了下来。
原来,这名名叫玉珍的姑娘也是骋之洋行的员工,同虎子是情侣关系。
两人很是甜蜜地恋爱了一段时间。
后来,两人的恋情被玉珍家里所知晓,遭到了家里人强烈的反对。
因为玉珍世代都是城里人,而周虎,不过是个穷乡下人。
家里人便一直不同意女儿同虎子交往,还不顾她的意愿,强行给她订了门婚事。如果玉珍不同意,他们就去洋行闹。
如果她不想虎子丢了工作,就乖乖地听话,嫁人。
玉珍同周虎既是恋爱关系,自然知道洋行这份工作对周虎而言有多重要。
为了所爱之人,她不得不向家里人妥协,她向周虎提出了分手。
周虎虽然伤心,却还是尊重了心爱姑娘的选择。
门第,从来都是横在婚姻的鸿沟。
几天前,周虎听闻了玉珍同他人订婚的消息。
他没有选择回去纠缠玉珍,而是用没日没夜的工作麻痹自己……
至此,真相大白。
谁也说不清,如果玉珍同周虎没有分手,仅仅只是一连几天的加班,在心情没有抑郁寡欢的情况下,会不会导致他的去世,总之,周虎确确实实是死于心脏猝死。
虎子的父母根本就不知道儿子谈恋爱的事情。
周虎的母亲眼眶彤红,“原来,原来,虎子前一阵子精神恍惚,日日都神色秧秧,是因为心里头有姑娘了么?”
如果当时她那时,能够不因为担心会烦到虎子,张张口,问问虎子,开导开导虎子,虎子是不是就不会死?
“原来是你这么个嫌贫爱富的东西害死了虎子!你赔给老子,赔给老子一个身强力壮的儿子!”
周虎的父亲冲上去,就要抓住玉珍的衣领。
“你做什么?!你没听清楚吗?是你儿子自己没出息,因为失恋就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跟玉珍什么关系?难不成这年头谈个恋爱还要偿命的了?!就你这样的莽汉,我们家能让玉珍嫁给你儿子才怪!”
那名死拖着玉珍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玉珍的哥哥。
因为担心玉珍同周虎藕断丝连,故而这几日,都是玉珍的哥哥跟着她一块上下班。
今日,玉珍同往常一样在哥哥的陪同,或者说应该是在监视下,前来上班。见洋行门口围了这么多人,一打听,才知道是昔日恋人出了事,这才有方才伤心欲绝,哭喊着胡子是因她而死的那一幕。
周父上来就要同玉珍动手,玉珍哥哥哪里肯。
用将妹妹护在了身后,以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气势,挡在了妹妹的跟前,同周父叫嚣道。
一个是乡下壮汉,一个是城里细皮嫩肉的青年,玉珍哥哥哪里是周父的对手?
“你说什么?我娃儿都死了,你竟敢说这种风凉话!我打死你们这些个冷心冷肺的——”
“哥哥!”
眼见周父一拳就要揍在玉珍哥哥的身上,一只手,握住了周父紧握的拳头。
“不得放肆。”
谢逾白抬手,钳制住了周父的拳头,眸光锐且冷。
“事情既已清楚。请各位撤去所有横幅。至于你们,若是对薪资、待遇有疑义,派个代表,来同我谈。若是,还想闹事——”
谢逾白先是冷冷地扫了眼周虎的父亲,接着,他的视线扫过底下乌泱的人群,逐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里,“若是还想闹事,我谢某,奉陪到底。”
这次抗议,导火索本就是因为周虎的死。
全是因为骋之洋行工作量太大,不把他们普通员工当人来用,才会导致周虎这么一个健壮的年轻人都死在了工作岗位上。可谁能想到,周虎是因为失恋,神思不属,加上他自己刻意连续加班,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才出的事呢?
如此,他们以“骋之洋行压榨员工”这一名头抗议罢工这一条,便站不住脚。
一时间,众员工如同哑了一般,全然没人吱声。
大家想起方才大公子扫过来的那一眼,不由地打了个冷噤,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这些人,大都可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
骋之洋行的待遇确是谈不上好,可比起其他工作薪酬到底是丰厚得多。
倘使大公子来一个秋后算账,今日参与抗议的员工全部予以开除~~~
人们开始感到后怕了。
早知道,何苦参与这次的抗议来的。
是了?
是谁鼓噪他们说,像骋之洋行这类打开门做生意的人,最怕他们这些人闹事?
因为一旦闹事,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经营,而洋行每日经营营业额都数以万计。
“是谁说,只要我们这么一闹,就肯定能够迫使洋行涨工资来的?阿光,是不是你说的?”
“我也是听长庆这么跟我说的啊!”
“长庆呢?”
“是啊,长庆呢?长庆人呢?!”
人群中,有一人,弯着腰,神色心虚地悄然地离开。
就在那人就要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时,只听一道声音冷冽地道,“把他给本少抓住。”
那人一听,立即察觉出危险来,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咦?那个人不是长庆么?!”
“是长庆。”
“他跑什么?”
“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做什么要跑?”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不要让那小子跑了!”
终于有人觉察出不对劲来!
有人同巡捕房的人一同上前去万长庆。
巡捕房的人这来了这大半天了,除了维护下秩序,啥也没干。
谢家给的“辛苦费”实在太多,以至于这大半天的没出什么力,心里头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不就是抓个人么,他们那么多人,还真能让这个什么“长庆”的在他们眼皮底下给跑了?
巡捕房的人这一次是真的出了大力。
很快,万长庆就被巡捕房的人用手铐给铐住,带到了谢逾白同叶花燃的面前。
何铭一看,这不就是方才闹事闹得最凶的那一个么,可脸瞧着,实在是眼生,不像是他们洋行的人。
不是他们洋行的人,竟带头闹事,这里头,没有猫腻,能说得过去?
何铭挤过人群,挤到谢逾白的身边,肃色道,“大公子,这人不是我们洋行的。”
谢逾白目光一落,如鹰隼般锐利,“为何要蓄意闹事?或者,我应该问你,你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题外话------
听说有台风~~~
渣笑温馨提示,外出要注意安全噢。
但是,请放心,无论刮风下雨,渣笑风里,雨里,始终候着你们~~~
您可能还喜欢的小说: 徒儿,出狱后看住你师娘 末世神魔录 快穿之宿主是个白切黑 修炼9999级了,老祖才100级 失业后,被宝藏女孩捡回家 御魂者传奇 武侠之神级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