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
恐怕,只有碧鸢自己一个人认为她掩饰得很好。
就是冬雪,也瞧出了她的不对劲。
“碧鸢,你,认得三少爷身边的那位小姐?”
因被碧鸢拽着疾走,冬雪有些微喘地问道。
冬雪当初既然能够被三夫人所看上,并且极力栽培,除却相貌处出众,自然更是看中了她的蕙质兰心。
毕竟,相貌上乘的女子易寻,漂亮而又聪慧的可就不多了。
且不论,碧鸢那张脸,根本就藏不住心事。
冬雪自是猜出,碧鸢同方才走在三少爷边上的那位小姐是认识的。
“我不认识。”
回答得太快,就是碧鸢自己,也觉得自己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可信。
见冬雪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急于反驳她所说的话,碧鸢嘟哝道,“我觉着,我应该是认错人了。”
冬雪回过头,张望了一眼,三少爷同那位小姐还站在原地。
碧鸢定然不是认错人,冬雪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
她想要将后者站在雪地里还没走这件事告诉碧鸢,碧鸢却是挽住了她的胳膊,“好冷呀。冬雪,你说的格格所在的那间特别暖和的禅房,到底在哪儿啊。快带我去。我都快冻死了。”
知道碧鸢是刻意转移问题,冬雪到底没有刨根问题。
谁还没有几件不愿同人提及的事情呢?
雪地里,两人的身影逐渐地远去,往偏院方向而去。
碧鸢过去同凝香朝夕相处,别说是方才她分明瞧见了伞下的脸,哪怕仅仅只是看个身形,她也定然一眼就能够认出凝香。
凝香,也就是现在的沛雯,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她站在伞下,立于风雪之中,直至,碧鸢的身影逐渐地化成一个小点,转过回廊的那头,再不见了身影,沛雯这才如梦初醒。
她歉然地望着身旁还在替她撑着伞的谢方钦,“抱歉,我是不是耽误了三少的时间?”
“就这么一点时间,谈何耽误。何况,大年初一,时间本就是用来消磨的。”
谢方钦淡淡地道。
沛雯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谢方钦此前,从未过多的留意过小格格身旁的凝香。
如今瞧着对方,却总是能够在沛雯的身上,看见过去小格格的身影,也便多了几分谈兴,“你同碧鸢……”
沛雯垂下了眼睑,声音都是掩不住的落寞,“自离开格格之后,便再没有联系了。”
“抱歉。”
当日,如果不是他找到她,让她替他传信给小明珠,小明珠不会怀疑道她的头上去,她亦不必被迫离开旧主,离开好友。
凝香摇了摇头,无声地笑了笑。
她心底那点难以启齿的隐秘情感,自是不能向眼前之人倾吐半个字的。
……
冬雪带着碧鸢,来到盛着上前长明灯的那间禅房。
冬雪轻推开房门,碧鸢走了进去。
果然,一进去,便感觉到了一股暖意。
禅房这样的地方,总是让人不自觉地便放慢脚步,就是连呼吸都放轻。
只有碧鸢咋咋呼呼的,“格格,你也太会找地儿……”
碧鸢将转过佛堂,往里间走去,冷不防对上一双冷峻的眸子。
碧鸢心里头一惊,再一看,好么,帮姑爷坐在蒲团之上,格格依偎在姑爷的怀里,睡着了。
瞧这模样,睡得还挺香。
碧鸢:“……”
格格可真是走哪儿,睡哪儿啊。
碧鸢本来还想告诉小格格,先前在外头好像看见了凝香的事儿,这会儿格格睡着了,她也便只好暂时将一肚子的话给咽回去。
主子既是在睡觉,冬雪同碧鸢自是不好打扰。
她们寻了个燃烧着长明灯的角落,也找了个蒲团坐了。
鸡鸣寺这场大雪,一直下到了晌午,才稍稍有点转小的趋势。
寺庙的钟声被悠远地敲响,这是寺庙的僧人用午饭的时间到了。
叶花燃便是被这钟声给吵醒的。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叶花燃在谢逾白的怀里醒来,在瞧见一室的长明灯,便知道,他们还在鸡鸣寺的禅房之内。
室内门窗皆是关闭着,室内又点着长明灯,瞧不出时间的变化来。
因为天冷,她夏日里经常不离身的手表也在天转凉的时候就不戴了,这会儿连看个时间都不成。
“我听这寺庙的声音,应是到了晌午,寺庙内吃饭该用餐的时候了。”
听见叶花燃说话的声音,冬雪走了过来,回道。
叶花燃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我睡了这么久么?”
“是啊。格格。格格,您最近是不是在长身体?我怎么觉着您比以前嗜睡不少?”
“不知道,兴许吧。”
叶花燃说着,便又打了个呵欠。
分明已经是醒了,人却只还赖在谢逾白的怀里。
啊,还是归年哥哥的怀里最暖和了。
碧鸢同冬雪是连个眼神都没变过,对于格格到了冬天,就总喜欢赖在姑爷(大少爷)身上的行为,她俩早就习以为常了。
说话间,便有僧人叩门,果然,是来通知他们移步餐房用餐的。
“好的,多谢师父。”
冬雪前去开的门,对师父回了了个佛礼。
“外头太冷了,一点也不想动……”
叶花燃嘴里说着不动,身子也是半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整个人还是赖在谢逾白的怀里。
“要不,我跟凝香去将饭菜给您跟姑爷打来,到这禅房来吃?”
碧鸢是自小跟在格格身边的,自然知道格格有多怕冷。
昔日到了冬天,格格也是这般,都待在屋子里,不怎么外出。
当然,过去格格没有这般是嗜睡也便是了。
“不用了。大家都是去禅房用餐,我一人如何搞特殊?”
叶花燃说着,总算是舍得离开谢逾白的怀抱,站起身。
她的双腿坐了太久,麻了,起身时,双腿一软,险些摔下去。
冬雪同凝香齐齐地去扶,一只手臂,抢在她们之前,牢牢地将小格格给扶了住。
“谢谢归年哥哥。”
叶花燃转过头,朝谢逾白甜甜地笑。
谢逾白却是在叶花燃面前蹲下身。
叶花燃眼露茫然。
谢逾白转过头,便是瞧见小格格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不是不想动?”
因为她不想动,所以,他便要背她去餐房么?
叶花燃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若是她当真由归年格格背着进去餐房,会在寺庙当中引起怎样的轰动。
便是叶花燃没脸没皮惯了,也做不到在这佛门清净地这般放肆。
“归年哥哥你一定是故意的。”
叶花燃小声地嘀咕道。
归年哥哥定然知道她定然做不到那般没脸没皮,所以才故意做出要背她去餐房的举动,实际上还是要迫使她自个儿挪窝。
“我背你至餐房外头。”
如此,她便无需担心会被人瞧见。
叶花燃这才知道,男人竟然是认真的。
心里头,仿佛被沾了层蜜似的,甜滋滋的。
“不用啦。这么冷的天气,我还是自个儿走动走动吧。”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可以自走,叶花燃率先朝外头走去。
外头的风雪灌了进来。
叶花燃狠狠地打了个冷噤。
一只手臂,将她纳于温暖怀中,“逞能。”
话虽然不大中听,可这怀抱实在是太暖了。
叶花燃只哼了哼,没有将身后之人给推开,是半点身为格格的傲骨都没有。
身后,冬雪同凝香对视了一眼。
还是姑爷(大少爷)对格格有办法。
谢家众人在寺庙里用过斋饭,雪恰好停了。
谢家便赶紧派家丁随同僧人一同出去扫雪的扫雪,女眷们准备的准备,都急着要下山。
否则等下大了,怕是少不了得在山上滞留个几日。
好在,这一回,天公还算是作美,一直到众人下山之前,都没有再下雪。
山路到处有积雪,下山的路也便比上山那会儿的路要难行得多,便是谢家专门找的能够涉雪的良驹,回到家亦是天都快黑了。
“终于到家了。”
回到汀阑院,叶花燃解了身上的茸毛斗篷,深深地感叹道。
回来之前,就有家丁先行一步,给谢府各院传了口信。
因此,这会儿院子里炭火已是提前便在烧着,屋子里的暖意,可绝非是盛有长明灯的那间禅房所能够比拟的。
“可不是。要不人家说,在家前日好,出门外事难呢。还是家里头舒服。”
碧鸢说着,从格格手中接过斗篷,挂到一边的衣架上。
“是啊。还是家里好。”
冬雪抱着八妹,走了进来,也不由地跟着一起感叹道。
“喵~~~”
八妹今日交由厨房的周婶照顾。
冬雪方才,就是去周婶那里接八妹去了。
小家伙一整天没见到小格格,回到汀阑院,就从冬雪的怀里跳下,抓着叶花燃的衣服,就往上爬。
眼看着就要爬到小格格得怀里,一只手伸了出来,捏住了它的脖子。
“喵~~~喵~~~”
谢逾白将八妹从叶花燃身上给拿了下来,往冬雪怀里一扔。
“小心!”
叶花燃惊呼一声。
哪里需要她担心,但见八妹自个儿跳上了桌子,也不去冬雪那里,浑身毛发竖着,“喵!”
可凶悍。
大半年时间过去,八妹都从小小的一只小奶猫长成壮小伙了。
明明当初是谢逾白从早市当中将它给买回,八妹可好,养这么长时间了,不但半点没有同叶花燃热乎起来,现在却是见到他,基本就是竖毛、呲牙,充满敌意。
这是雄性与雄性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把它带出去。”
谢逾白是一点也不将八妹的“示威”给放眼里,他对冬雪冷声吩咐道。
叶花燃不肯了,“这么冷的天儿,你让它上哪儿去。是不是啊,八妹?”
叶花燃走到桌边,将八妹给抱进了怀里。
啊,冬天抱着软乎乎的八妹,可比什么暖手炉都要顶用。
“喵~~~”
八妹在叶花燃的怀里蹭了蹭。
谢逾白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血来。
碧鸢同冬雪都是忍笑忍得辛苦。
姑爷(大少爷)也真是的,每回都要同八妹争宠,偏生,回回都是姑爷(大少爷)败下阵来。
冬天,天黑得早。
叶花燃他们回来没多久,先前还有些光亮的回来没多久,天便彻底地黑了。
大冷天的,也没什么可活动的,加上这一整天下来,大家伙都挺累。
于是,这一天晚上,便都早早地睡下了。
大年初一,也便这么过去了。
转眼,便到了大年初五,迎财神的时候。
迎过财神,各行各业便开始陆陆续续地开门,营业。
迎财神这一天,民间有各种各样迎财神的活动,盛况堪比庙会,就是寒冷的天气,亦没能阻挡民众们高涨的热情。
应多当地上商会,更是办了抬财神的活动,好不热闹。
不但是应多当地的众多财阀参加了,就是各大租界也派了代表参加,一时间好不热闹。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
谁也不知道,身穿士兵制服的丰雪国的士兵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知道他们手里举着刺刀,在人群当中见人就抓。
民众起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个奔走逃窜,过后,才知,原来丰雪国有一个士兵,在大年初二前去参加庙会的时候,同当地一位民众起了冲突,当天夜里便失踪了。
连找两日没有结果。
丰雪国驻应多的宪兵司令便认定了是那位民众绑架了那名士兵,于是全城开始抓捕嫌疑人。
不少人见了血,甚至还有人重伤,结果送到医院,不治身亡的。
谢家初五亦是有迎财神的习惯。
故而,这一日,谢家的人都没有出去看热闹,都是在府中迎财神。
消息传回谢府,众人均是吃了一惊。
承国积贫积弱,丰雪国过去也没少干欺负承国的事情,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逮捕无辜民众,还是头一遭。
纵然众人因为今日没有出去,躲过这一遭,可心里头到底不大舒服。
“这几日,要是没事,你们就都不要出门了。”
谢骋之对众人吩咐道。
众人点头。
大家都是惜命的,哪儿还敢在这个时候瞎出去转悠呢。
叮嘱过众人,谢骋之又对谢逾白几个兄弟道,“归年、景辰,端从,日后你们同丰雪国的人合作,亦要小心为上。”
谢骋之嗅觉敏锐。
他已经隐隐预感到,这件事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时局只怕是会更加不稳。
谢逾白、谢景城、谢方钦三人自是应下了。
叶花燃听说了丰雪国的动作,亦是吃了一惊。
她记得,前世承国十年,并未发生丰雪国的人借故宪兵失踪,故意为难民众之事,如何这一世会有这件事?
又转念一想。
前世,谢方钦是亲近丰雪国的,在对丰雪国的贸易当中,让利不少。
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许多事情发生了变化。
谢骋之没有重病,应多的商会会长还是由他担任。诚然,谢骋之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可对丰雪国却一直颇为防范,在他的带领同影响下,应多的商会亦是同丰雪国保持了距离。
会不会,就是因为丰雪国不满应多商会联合对丰雪国商人钳制,故而才借由这次士兵走丢事件,故意对应多发难,目的,就是为了逼迫商会做出更多的利益上的让步?
叶花燃的猜测,果然得到了证实。
之后,丰雪国的宪兵,又陆陆续续地找了其他的借口,找应多商会的麻烦。
雪国的宪兵又逮捕了不少民众,其中不少还都是在应多颇具名望的商人。
应多的商会的成员们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若是任由宪兵如此抓人,人心不定,民众们都不敢再上街,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于是,应多商会的成员们商量着,集体找上了谢骋之,希望谢骋之这个商会会长,能够代表他们,同丰雪国的人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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