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他不及防被呛了一下,轻轻推开顾瑾妤的手腕,歪头忍疼咳嗽了起来。
顾瑾妤看见他动,讶然:“醒了?”
霍骁按着肩膀,咳嗽着回声:“嗯。”
又反应到顾瑾妤听不见,霍骁探到她的手,拉着点了点头。
顾瑾妤因为听不见声音,嗓门就放的有些大:“那你自己能喝吗?”
她从腰间拿出来一根竹管,插在了碗里面,把吸管凑到霍骁的嘴边,“你做吸的吧,我跟绒绒已经吃过了。”
霍骁看着竹吸管,为她的细心微漾。
吸了一口,就觉得这个粥跟自己以前吃的不一样。
顾瑾妤神色平静道:“这是皮蛋五花肉粥,皮蛋是很早之前做的。”
用铁锅熬了一早上,比一般的粥更加的香软。
粥上面撒着碧绿的葱花,里面还有煸干的五花肉沫,跟淡棕色的皮蛋丁。
吃一口,米香绵长,五花肉沫干香,皮蛋蛋白很有嚼劲,蛋心稀软醇厚,绿葱提味增鲜,清醒回甘。
一碗白粥的味道,层次变得无比分明。
霍骁几顿未曾进食,一口下去,温暖遍及全身,“极好。”
她听不见。
顾瑾妤让毛绒绒来端着,她手腕酸得很。
“你先喝吧,我出去收拾一下厨房。”
霍骁接过来,顾瑾妤不给他端着,他也没有让毛绒绒给自己端。
虽然看不见顾瑾妤的表情,而且她说话做事,也跟平时无异。
但是霍骁却感觉到了一股疏离,顾瑾妤对待自己,如同对待一个客人,病人,陌生人。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泛起异样。
此时,顾瑾妤在厨房里面忙活。
长言买东西回来的时候,还喊了顾瑾妤一声。
发现顾瑾妤没有应声,才想起来,今天早上起来,顾瑾妤的耳朵聋了——
被老黄打的。
他愧疚的将东西放在厨房门口,回去看霍骁。
几个人,竟然都没有管放杂物的屋子门口躺着的老黄。
长言进去看霍骁醒来了,忙过去帮霍骁端碗。
“主子,你终于醒了,好一些没有?”
霍骁躺下去,肩膀还有些疼。
毛绒绒走景来,递过来一些药给长言,“顾姐姐说吃了饭之后把药吃了。”
长言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药,忍不住道:“主子,都是顾瑾妤救了你,顾瑾妤她……”
“我知道。”霍骁伸出手,将药接过来。
感觉是一些小药片,药丸,生生要咽下时,长言端来了水。
长言满脸的愧疚,“今早上顾瑾妤给我银子去买菜,我看她之前赚的那些银子都放在主子你的衣柜里面,她逃出去,还把银子留了给主子你。”
毛绒绒冷哼了一声,坐在一边,拄着下巴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我们昨天来,你都要把顾姐姐杀了!”
长言烦毛绒绒烦的要死,这个死姑娘成天跟她对着干。
他转头冷声道:“我脑袋被你砸了一石头,现在后面还有血还疼!”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你这条蠢人砸晕了,你就要犯下大错了。四舍五入,我就是你大恩人!”毛绒绒瞪着长言,还哼了一声。
长言忽然发现自己连毛绒绒这种人都吵不赢,“我那是被那些流言蜚语迷惑了。”
毛绒绒耸了耸肩膀,“我怎么没有被迷惑?蠢就蠢,还找借口,真是好笑。”
长言:“你——”
“贱人!”院子里面突然爆出呵斥。
毛绒绒愣了一下,长言大喊:“不好!”
霍骁也从床上挣扎起来,动作太快,天旋地转,猝不及防摔倒在了地上。
外面,老黄抽出匕首就朝着顾瑾妤刺过来。
顾瑾妤背着身,转过身来的时候,长言拦在了她跟前。
“长言,你做什么!你也要帮着这个贱人吗?她害了咱们主子!”老黄眼前还有些眩晕,手脚现在还发麻。
“她昨晚给我下了毒,我都动弹不得!”
长言的手死死的抓着匕首,鲜血滚滚,“顾瑾妤她没有偷人,是陈孝孺陷害的。也不是她把咱们主子推到陷阱的,可却是她把咱们主子救活的!”
大夫都说霍骁不行了,可是顾瑾妤出手,霍骁今天就醒了。
老黄凶狞的表情瞬时凝固,不敢置信的看着长言:“你……你说什么?”
这时,在长言身后的顾瑾妤绕出来。
她端着个碗,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朝着院子里面去了。
才出去,就看见走到院子的霍骁。
“你伤还没有好,我建议你回去躺着。当然,你要是不听的话,就当做我没有说过。”
顾瑾妤说完了之后,自己回房间了吃药去了。
那冷淡的语气,让霍骁沉沉呼出了一口气。
老黄看着霍骁,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主子,”老黄去扶霍骁,“我……我去给顾瑾妤赔礼道歉。”
“不用去了,她听不见了。”长言皱着眉,撕了衣服把手掌上的伤口缠起来。
“你昨晚打的她重伤,她拖着重伤给主子治病。昏死后今早起来,聋了。脸有些毁吗,应该是还有内伤,我看她咳血了。”
霍骁又清楚的听了一遍昨晚顾瑾妤遭受到的,想着之前接触过,她身子单薄, 却挨了这么些毒打。
他的属下是为了他,说到底,是他不信她。
“主子,我去请罪,顾瑾妤杀了我我也认。”
老黄想到刚才看见顾瑾妤的那个样儿,顿时觉得无比愧疚。
顾瑾妤在房间里面画图,虽然还是听不见,但是余光能够看见老黄跪在了自己眼前,举起刀子送到自己身边。
毛绒绒拿过顾瑾妤的笔来,写下:他说他愿意以死谢罪,请你动手。
顾瑾妤放下纸,坐在凳子上转身看着老黄,淡淡道:“我原谅你。”
老黄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瑾妤。
顾瑾妤看着那行字,眸子微微的眯了眯,声音轻缓:
“欠人钱可以还,欠人人情就难还了。你伤到我耳聋,脸接近毁容,内伤严重。你我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情分,你拿对等的利益来偿还我。愿意,你就点头。”
老黄点头,不管顾瑾妤能不能听见,道:
“请你吩咐,我定然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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