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皇贵妃与静贵妃一齐走在甬道上。
皇贵妃道:“本宫想要这皇贵妃之位不知想了多少年了,如今竟然这样轻易地就如愿了。”
静贵妃道:“还未谢过皇贵妃姐姐替臣妾在御前请旨的情谊。”
皇贵妃道:“妹妹客气了。”
静贵妃道:“皇贵妃姐姐这是善有善报,便安心当着皇贵妃吧,以皇贵妃姐姐的资历和恩宠,这也是早晚的事。”
皇贵妃笑道:“太后若是知道了,只怕要气出个好歹来。”
静贵妃道:“那咱们也只有见招拆招了。”
正说着走到一处岔路口。
皇贵妃道:“妹妹今日辛苦了,改日再去永和宫看望妹妹。”
静贵妃道:“皇贵妃姐姐慢走。”
二人说罢便各自回宫了。
是日午后,永和宫。
风眠、雨落正在帮青郁卸下钗环,准备小憩。
青郁道:“风眠,去太医院请齐太医傍晚务必亲自来一趟永和宫,本宫有要事要交代。”
风眠道:“好,娘娘先歇下吧,奴婢稍后就去。”
青郁道:“你们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风眠、雨落于是都告退了。
青郁抬起手,松开手掌,里面静静地躺着那个葫芦瓷瓶。
青郁再次紧紧地将瓷瓶握在掌心,起身往寝殿深处走去。
傍晚,齐太医到永和宫为静贵妃诊脉。
齐楚跪拜道:“恭请静贵妃娘娘金安。”
青郁道:“齐太医免礼平身吧。”
又转头向雨落道:“雨落,带小丫头们出去,只风眠一个人在这伺候就好了。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本宫。”
雨落道:“奴婢知道了。”
说罢将宫女们都带了出去。
齐楚道:“不知娘娘有何要事吩咐?微臣莫敢不从命。”
青郁道:“齐太医,不知萧太医如今在何处?”
齐楚道:“萧逸致已变卖了家产,暂时住在舍下。微臣心想,等到那件事的风声过去了,便送他去京外开一个铺子。人食五谷杂粮,总会生病,必得寻医问药,身为大夫不至于会饿死。”
青郁道:“太后那边没有什么交代么?”
齐楚道:“太后派人送了几十两纹银给他,说是作为日后安家之用。”
青郁缓缓拿出那枚葫芦瓷瓶,说道:“齐太医,你身为御医之首,不知是否听说过一种药,服用之后便气息全无如同死人,但之后又能复原如初。”
齐楚道:“微臣听说过,难道这就是?”
青郁道:“不错。不久皇上会陪同太后去圆明园避暑,而本宫与皇贵妃、祥贵妃、彤妃、宁贵人也会随行。宫中位份高的嫔妃只剩下恬妃。恬妃其人想必你也知道,虽然年长些但是并无什么见识,遇事也做不了什么主。本宫要你趁此时机,让雅常在服下此药,掩人耳目,待出宫之后再设法将她偷换出棺木。你做得到吗?”
齐楚道:“微臣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可以一试。”
青郁道:“此事若能成功,你先暂且将雅嫔送到你府上与萧太医团聚。之后作何打算,便由得他们自己来定。但是你替本宫向萧太医说一句,雅常在为了他甘愿放弃皇上的恩宠,放弃荣华富贵,如此痴情的女子,万望他珍惜。”
齐楚道:“娘娘放心,微臣一定把话带到。”
青郁将葫芦瓷瓶递给齐楚,说道:“事成之后这瓷瓶可记得要归还本宫。”
齐楚双手抬过头顶,接过葫芦瓷瓶,说道:“微臣领旨。”
青郁长舒一口气,幽幽地道:“本宫害得她失去了宫中这一切,如今便还她得以重返人间的自由。至于她能否得偿所愿,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齐楚道:“静贵妃娘娘慈爱,微臣也替他二人心生感激。”
青郁苦笑道:“本宫做不成的事情,若是能眼见别人做成了,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齐楚道:“娘娘放心,微臣必不辜负娘娘的嘱托。”
青郁道:“那便好了,请脉吧。”
风眠拿出一方丝绢,搭在青郁手腕上。
齐楚请了一会儿脉,收了手,说道:“娘娘与龙胎都十分康泰,并无任何不妥。此番必然也如上次生产那样顺利。”
青郁笑道:“谢齐太医,这样就最好了。”
说罢转头向风眠道:“将东西交给齐太医吧。”
风眠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了齐太医。
齐楚毕恭毕敬地接了过来,到手一掂,那包袱甚是沉重。
青郁道:“里面是一些金银细软,你替本宫交给萧太医吧。雅常在受宠多年,必然也有些体己银子,想必足够他二人后半生之用。”
齐楚道:“娘娘思虑周全,微臣回去便转交给萧太医。”
风眠道:“娘娘好善的心。”
青郁道:“本宫只是为自己做错的事情弥补一二罢了。本宫要对付的是太后和皇后,不该牵连旁人,雅常在确实是无辜受连累。本宫不得不给她和萧太医一个交代。”
齐楚道:“娘娘的心意,微臣会尽力周全。”
青郁道:“时辰不早了,齐太医请回吧。”
齐楚道:“微臣告退,请娘娘多多休息。”
青郁向风眠道:“风眠,替本宫送送齐太医。”
风眠道:“是,娘娘。”
齐楚随着风眠出去了。..
风眠走到宫门口,对齐楚说道:“齐太医慢走。”
齐楚道:“娘娘的安胎药微臣重新抓了一副,风眠姑娘可要替娘娘拿回来?若风眠姑娘不得空,改日微臣让御药房的太监给娘娘送过来。”
风眠含羞低头,悄声说道:“走开一会儿想必也不妨事。”
齐楚道:“风眠姑娘请。”
风眠道:“齐太医先请吧,御药房的路奴婢不大认得,还请齐太医为奴婢带路。”
齐楚道:“请风眠姑娘不要再说奴婢二字,今后在私下便你我相称吧。”
风眠笑道:“好。”
齐楚心花怒放,说道:“谢风眠姑娘成全。这边请。”
说罢便引着风眠往御药房去了。
那边厢,雨落见风眠带着齐太医出了永和宫,便端着一个豆青地粉彩鱼藻纹带托瓷盖碗进了内殿,说道:“娘娘可是口渴了?”
青郁笑道:“的确是有一些。你越来越细心了。”
雨落端起盖碗,说道:“特意加了菊花和陈皮烹的,娘娘尝尝?”
青郁接过盖碗,笑道:“快要赶上风眠了。”
雨落道:“那是自然,若她那日离宫嫁了人,总要有人替她想着这些事情不是?”
青郁道:“你倒是比她还盼着她嫁人。”
雨落道:“看得出,齐太医是真心的。我为风眠感到高兴。”
青郁道:“是啊,齐太医的确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风眠有福气。只是本宫总还是担心你呢,你也要有个归宿才好啊。”
雨落道:“娘娘,您和风眠总说我性子不够沉稳,眼里又看不到事儿,如今我就在这里历练着,等历练好了说不定缘分就来了。到时候我可不会客气,必会请娘娘做主赐婚。”
青郁笑道:“本宫真盼着那一天。你这个性子若做了人家的媳妇儿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雨落道:“也不过是跟如今一样的。娘娘,该用晚膳了,您肚子里的小阿哥、小公主也要饿了。”
青郁道:“好,那就传膳吧。”
雨落答应着一转身就跑了出去。
青郁悄悄拿出那枚玉镂雕的香囊,握在手里,那玉纹上似乎还残留着温宪的温度。
年少时的一场错有错着的相逢,总还是这样一别两宽的结局。
任谁都无法抗拒命运的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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