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薨了!
皇上得到消息,前往未央宫。++
一众太医扶脉,确认皇后已经殡天。
皇上大怒,着锦衣卫千户速将季云竹捉拿关押刑部!
刘公公去传皇上口谕,走到殿外看着被属下推着急速赶来的季云竹,惊讶的说道:“季公子,皇上已经……”话未说完,石牧已经推着季云竹越过他进殿。
众人见到他面色各异。
“将他拿下!”明帝一甩袖,怒道:“季云竹,朕给你机会,你自己没有把握住。谋害皇后,其罪当诛!”
季云竹面色苍白,给他机会救治太后、皇后,的确是他无能,没有治好!
可是,明明还可以撑过四五日。
为何,突然暴毙了?
季云竹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动,一定是她!
是她又动手脚!
“皇上,容许草民查看皇后娘娘。”季云竹急切的说道。
明帝面无表情:“带走!”
“皇上,皇后并非因为草民的药材才出问题,她是中……”季云竹话未说完,便被怒火冲天的太子一拳打在脸上,身子狠狠的倒在椅背上,轮椅滑出数米之外。
“你不是说半个月会好!现在呢?半个月还没有,人没了!人没了!”太子咬牙切齿的朝季云竹逼了去,抓住他的衣襟提起他,怒吼道:“你再去治,再去治,母后死了,你也得死。”
一把将季云竹掼在地上,心里一片慌乱,茫然的看着床榻上双目紧闭的皇后,太子难以接受。
步步靠近床榻,太子扑通跪在榻边,看着昨日还问他朝堂局势的皇后,如今一动不动的躺着,浑身散出沉沉的死气。
“母后,您醒醒……”太子眼眶湿润,他能走到如今地步,少不得母后的帮扶。
皇后一死,他在后宫失去重要的倚仗,娶太子妃得等几年。
本就不稳的太子之位,只怕更加岌岌可危。
石牧扶着季云竹坐在轮椅上,推到床榻前,手指搭在皇后冰冷的手腕上,脉搏不再跳动,可他仍旧感受到蛊虫在体内活跃的蠕动。
没死!
皇后没死!
她只是进入假死的状态!
皇后当真殡天,那么这蛊虫也会随皇后一同死去!
“没死,皇后没死——”季云竹一开口,张嘴喷出一口血。嘴角露出的笑容透着一丝诡异,只要等巫医进京,便是谢桥的死期!
石牧着急的拿着锦帕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季云竹将他的手推开,目光灼灼的盯着明帝:“没死,皇后他没死!”
太医们扑通全都跪在地上,皇后不死,他们得死!
毕竟,是他们诊断出来!
何况,人早已死透,没有进气也没有出气,怎么可能没死?
疯了!
季云竹他疯了!
“皇上明察,皇后娘娘并未有脉搏,呼吸全无……”太医的话未说完,被季云竹一口截断:“两日!我只需要两日证明!”
“皇上——”
太医们焦灼的看着明帝,心中忐忑。
明帝目光沉沉的盯着季云竹,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还未做出决定。
“父皇……”太子听到季云竹说没死的那一刻,整颗心有活络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期望!
明帝沉吟半晌,正要开口,这时宁姑姑双目红肿的走来。目不斜视,跪在明帝的脚边:“奴婢奉太后娘娘吩咐前来,娘娘的遗愿便是让皇上在她薨之前诛杀季云竹!”
季云竹面色骤变。
太医们跪地磕头道:“皇上,臣等医术不精,可这种脉象却绝不会出错!”
“闭嘴!”季云竹看着添乱的太医,面色阴沉难看。
“季公子需要两日时间,这两日给你逃跑么?”彭太医讥诮的说道。
太医院院使廖顺和道:“季公子半个月都不曾治好,再给两日你能治?”
季云竹笃定的说道:“我的属下已经请巫医前来,他定能治好皇后。”
巫医?
廖顺和冷笑道:“季公子竟玩弄巫蛊之术,这是宫廷大忌!”转而恭敬的对明帝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凤体金贵,岂能随意亵渎?还望早日让娘娘安息。”
明帝听闻‘巫医’二字,眉头紧蹙,前有太后娘娘的遗愿,后有季云竹的厌魅之术。甩袖道:“关押大理寺,明日问斩!”
“皇上——”
“父皇——”
明帝充耳不闻,大步离开。
锦衣卫将季云竹带走。
——
谢桥听到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嘴角缓缓地上扬,吩咐明秀准备一壶酒。
明秀酒备好,便见秦蓦一袭滚金边墨袍而来。
秦蓦睨一眼桌子上的酒,嘴角微扬:“谢礼?”
谢桥含笑道:“寻常人可是劝不动太后,也不知你如何说服太后。”
秦蓦抿唇,他只是告诉太后,母亲当年中毒是季仲所为,而季云竹是季仲的孙儿。
皇后有因季云竹而死,太后猜到秦蓦特地告诉她真相,如何想不到季仲受何人指使?不过是怕明帝护住季云竹,所以找到她这里来。才会有之后,太后刻意用上‘遗愿’相逼明帝。
太后一脸哀伤,秦蓦便知她猜到。
这么大年纪,得知因夺嫡,一母同胞的兄妹相残,到底是受不住。
秦蓦斟酒饮一杯,缓缓地说道:“谢礼不够看。”
“你想要如何?”谢桥挑高眉梢,秦蓦今日里不对,线条冷硬的面庞拢着阴霾,浓眉剑目透着料峭寒气,显得异乎寻常安静。
秦蓦手执酒壶,依旧保持着这个的姿势。闻言,眼帘微掀,抬眼直视着她。
谢桥狐疑的看着他:“发生何事了?”
“我提出来的谢礼,不够显出你的诚意。”秦蓦搁下酒壶,嘴角仿佛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谢桥斜睨他一眼,自袖中掏出一瓶药,推到他的面前:“你的毒太久,又曾经被我师傅医治,毒发生改变生出另一种毒,极为的麻烦。彻底解毒,我得知道师傅曾经给你用过哪些药。这一瓶,你毒发作时服下,减轻痛苦。”所以,这也是她为何说,师傅治过的人,她不医!
秦蓦垂目盯着雨过天青色的瓷瓶,收拢进袖中,挑眉道:“你早前就炼制好药丸,并不算作谢礼给我……”
“你别得寸进尺!”谢桥突然想起半夏的话,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半真半假的说道:“明日请牙婆子上门给你挑几个美婢。”
秦蓦一怔。
谢桥身后伺候的白芷捏紧手里的绣帕,心里暗自焦急,谢桥这话是重新挑选陪嫁丫鬟。
那些妖艳贱货,怪会魅惑人心,又与谢桥没有情份,哪里会替她拢络郡王的恩宠?
咬了咬唇,当着秦蓦的面,不敢提出意见。
“我好好给你调教,待婚后你再验收成效。”谢桥的笑意透着些微的凉意,她之前想过找一个平常的人,平凡的过日子。却是忽略了一个现象——妾侍、通房。
眼下婚期已定,这些问题容不得她不想。
秦蓦脸上的笑意渐深,戏谑的说道:“你如今这样如何调教别人?”忽而,秦蓦倾身贴着她的耳畔说道:“我倒是希望你多长进一些。”
谢桥面色微微一变:“挑三拣四,美得你。”
白芷一颗心如坠冰窟,透心的冷。
谢桥这是不打算抬举身边的人!
那么,那日她说‘你们几个够了’的话是何意?
心里想着,待哪日寻个时机探探谢桥的口风。
谢桥见试探不出什么,歇了心思。想起季云竹,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心中不安的说道:“季云竹束手就擒,关押在大理寺,明日问斩。可我这心里隐隐觉得,季云竹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他逃不出去。”秦蓦面色沉冷,冷冽的说道:“我会派人把守大理寺。”
谢桥右眼皮不停的跳动,她这边的眼皮子跳个不停,预示着并无好事。
“打蛇不死必挨咬,希望不会节外生枝。”谢桥叹声道。
只有他死的那一刻,她的心才会彻底安定。
秦蓦吩咐蓝星派人把守大理寺,一只苍蝇也不要飞出来。
谢桥仍旧不放心,安排暗卫把守。
即便如此防范,身着斗篷,脸戴面具的黑衣人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季云竹的牢房前。
季云竹的轮椅已经被收走,躺在石床上,双目空洞的盯着那一方小小的窗户,一颗明亮的星辰在天际闪耀着冷寂的辉芒,顷刻间,黑云笼盖,毫无挣扎抵御的能力。宛如他如今的处境,纵有万千本领,却只能等死。
牢房外传来动静,季云竹侧头望去,看见黑衣人眼底闪过光芒比方才的星光还要亮眼。张了张嘴,却又觉得他的名号过于隐晦,终是没有开口。
黑衣人桀桀笑道:“区区一个谢桥,不过是有秦蓦护身,你没有毁灭她,反而自己落到如此境地。”
“带我出去。”
黑衣人摇了摇头:“季云竹必须得死。”
季云竹苍白的面色陡然狰狞,状若厉鬼,浑身因这句话,似抽搐起来。
该死!
季云竹……是该死!
他运筹帷幄而来,满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结果——
季云竹低低的笑出声,声音里透着悲凉。
他没有替父报仇,反而将自己的一条性命搭上。
眼底闪过阴鸷,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这时,大理寺卿从暗处走过来,打开牢门的锁,语气里透着恭敬:“您好了,再唤我。”
黑衣人点头,走进牢房。
大理寺卿退下去。
黑衣人见季云竹有话要说,倾身下去。
季云竹交代一番,冷声说道:“我的身后事处理好,京中我的产业与季府都脱手处理,所得的钱财都散去给我的人,其余都孝敬你。”
“你放心。”黑衣人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跟着大理寺卿离开。
——
翌日。
狱卒给季云竹送断头饭,打开锁,把饭丢在床边:“赶紧吃了,好上路。”看见他嘴角流下一条黑色的血痕,惊的后退几步,大喊道:“来人啊!犯人畏罪自尽!”
季云竹的身份特殊,立即惊动大理寺卿,不敢马虎,请廖顺和验过确定季云竹死透之后,赶紧禀报皇上。
明帝接到消息,怔了怔,倒是有点像季仲的脾性。就算死,也不要死得太难看,有如季家门楣。
所以,不等问斩,季云竹悄无声息的死了。
“处理了。”明帝淡然道。
“是。”
季云竹并无亲人认领,身边伺候的石牧一同被问罪。大理寺卿吩咐人拿一卷席子裹着季云竹丢到乱葬岗去。
——
谢桥得到季云竹畏罪自尽的消息,心倏然沉到谷底。
吩咐蓝玉道:“你去打听,季云竹的尸身如何处理了!”
“是。”蓝玉领命去办。
“小姐,他总算是死了,我们可以安心了。”白芷替谢桥梳头,絮絮叨叨的说道:“季云竹也是要脸面的人,菜市场砍头,颜面尽失,莫怪他自尽!”
谢桥嘴角翘了翘。
白芷心想着谢桥的一桩心事了了,该会张罗着给郡王挑选陪嫁,心思一转,开口道:“小姐,郡王命人盯着,定会出不得差错。”见谢桥沉默不语,小心的开口刺探:“小姐,您说给郡王挑选美婢,可得仔细小心。人心不古,没有挑着忠心不二的人,只怕会占山头与您打擂台,更别提给您固宠了。”
谢桥皱眉,她不过随口一提,白芷倒是记在心上。
“你有什么好提议?”谢桥拨弄着斜插进发间的珠钗,左右照了照,拔下来,挑拣一支玉簪。
白芷心头一喜,作势要跪下去。
“白芷。”半夏眼皮子一跳,唤了她一声。
白芷好事被半夏打断,斜睨她一眼,当着谢桥的面,应了一声:“有事?”
半夏知道白芷这是怨上她了,心知她是劝不住白芷回头。嘴角翕动,终究是没有出声。转而换了话头:“没事,就是问你借昨日描的花样,我给小姐做一双绣鞋。”
白芷瞪半夏一眼,那张花样她想好几日方才描出来。就是用来讨好谢桥,如今被半夏借花献佛!
“小姐,您看半夏!那是奴婢描出来,想给您做鞋子,半夏她好会躲懒,自个不好好想,夺人功劳。”白芷不甘心,跺着脚向谢桥撒娇。
谢桥轻笑一声:“你描的花样,半夏做鞋,两个人都有功。”心里想着事,便没有细想其他。
这时,蓝玉回来回禀道:“小姐,丢去乱葬岗。奴婢吩咐人前去找到,等您去查看。”
谢桥赞赏的说道:“做的不错。”转而对明秀道:“备车,我出府一趟。”
“是。”明秀立即出去准备。
马车直奔乱葬岗,蓝玉派来的人,并没有找到季云竹的尸身。
谢桥望着乱葬岗,杂草丛生,许多小土包坟墓,阴气森森。
最新的一个小土包,已经被人掘开,里面空无一人。
谢桥心中凛然,他果真没有死?
还是,尸身被属下运走了?
“我们的人来的时候,看见有车轮子的痕迹,比我们先来。”蓝玉将情况一一禀明:“像驴车。”
这是专门运东西的车。
谢桥红唇紧抿,无论他是否身死,这世间再无‘季云竹’!
——
回到辅国公府,谢桥便瞧见太子坐在门口,心中诧异。
“你是神农后裔,你随本宫进宫给皇后诊治。”事到如今,太子也顾暇不了他与谢桥之间的恩怨。只要皇后不死,就算要他给谢桥赔礼道歉都可以!想起季云竹,恨得牙根紧咬:“若不是季云竹这狗东西阻止,本宫早已来寻你给母后治病!如何会……”说到最后,太子哽咽出声。
谢桥知道太子必定会求上门来,而且,他暗中将季云竹请来的巫医接进京城。她务必要在巫医到来之前,将皇后体内的蛊虫给取出来!
“太子莫急,待我随你进宫看过之后再说。”谢桥爽快的答应让太子一愣,转而翻身上门带着谢桥朝皇宫而去。
他不死心,所以恳求皇上再等一日。若是谢桥束手无策,便将皇后收殓。
皇上同意了。
他一大早上门堵人,却扑空。幸好,还来得及!
谢桥与太子直奔未央宫偏殿。
皇后娘娘已经被移出正殿。
谢桥扶脉,蛊虫在皇后体内仍旧很活跃,只要将蛊虫取出来,再给皇后服用特制的药丸,放上半日,便会心跳复苏。
谢桥第一次用,并不知道行不行。
太后那边她一直在跟进,不会有碍。
她为了对付季云竹,皇后比太后情况要严重,不知能否‘复活’!
“我试一试。”谢桥摒退众人,只留下明秀一人。
谢桥扎针护住皇后的心肺,喂她服下一粒药丸,半刻钟后,皇后皮下有一条虫在朝手腕处蠕动。割破皇后手指,撒上药粉,蛊虫移动的速度加快,顷刻间掉进谢桥手里的瓷瓶里。
谢桥利落的盖上盖子,放入怀中。
明秀将手里的药喂给皇后服下去,询问道:“小姐,这样可以了么?”
谢桥扶脉,依旧没有脉搏。蹙眉道:“不确定,明日没有恢复过来,就该准备后事。”
太子进来,听到这句话,激动的说道:“你为什么不确定?你不是人人口中的神医?你怎么会治不好?”
谢桥避开太子抓来的手,冷声道:“我尽力了!一切,只看造化!”
“你——”太子想要威胁谢桥,看到门口的明帝,戛然而止,一脸扭曲的瞪着谢桥。
谢桥屈膝行礼。
明帝问道:“皇后寿数未尽?”
“一切只等明日。”谢桥庆幸皇后殡天的消息并未发布出去,只有消息灵通的大臣得知。就算皇后活过来,也不会传出谣言。
明帝颔首,远远看一眼,并不进去,转身离开。
谢桥紧跟着出宫,撩开帘子坐上马车,赫然瞧见里面的人,面色变了变:“不知燕王殿下有何要事?”
燕王脸上隐有忧虑,沉声说道:“你可还记得寒潭寺里的女人?”
谢桥疑惑不解的看向燕王,慧空大师给她的佛经,她并未参透。
“她快不行了,你说过会延续她的性命。”燕王语气阴沉,原以为她还能拖上一段日子。这些天因为季云竹的事情,他抽不开身去看长公主。等时间告一段落,他去探望的时候,已经是进去少,出气多,将死之相!
谢桥一愣,吩咐车夫去寒潭寺。
一到寺庙,不敢停歇的去往草庐,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谢桥加快脚步。
屋子里一股浓重的药味,看着长公主拿下捂嘴咳嗽的帕子,上面刺眼的腥红,面色十分凝重。
她的确快死了,熬不过今夜。
长公主看见来人,气若游丝的说道:“你来了……唔……”
谢桥趁着她说话的空隙,将药塞进她嘴里。目光落在枕头上的药瓶,拿过来晃动,她分明是一粒也未吃!
“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死?”谢桥语气冷了几分:“我不救求死之人!”
她给长公主的这瓶药,就是可以延续她的性命,她没有吃!
燕王闻声,冷声说道:“你不救,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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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抱歉,烟儿今天置办年货,字没有码够,哭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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