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蓦不为所动,看向一旁的谢桥。``````她微不可见的点头,秦蓦嘱咐道:“我等下去找你,别乱跑。”
“好。”谢桥应下,弹了弹裙摆,站起身,朝后院而去。
宅子并不大,后院天井四面有房屋,中间栽种着花草树木,谢桥走在长廊之上,打量着后院。亭台阁楼,假山水榭,映在苍翠松柏之中,奇石异花点缀其间。
寒梅自厢房里出来,见到谢桥站在长廊倚栏处,迎上来说道:“郡王妃,蜀王妃在厢房躺着,奴婢带您去。”
谢桥撤回视线,随着寒梅去厢房内。
屋子里,摆设雅致,蜀王妃和衣躺在拔步床榻上,挂着项月白百蝶湖罗帐子,映衬得蜀王妃面色发白。
谢桥站在床榻边上,蜀王妃阖着眼,呼吸均匀,只眉宇间紧蹙,似在隐忍着额头的疼痛。
仿佛察觉到有人在打量她,缓缓睁开眼,看着谢桥嘴角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目光审视,移开视线,声音冷淡:“你来做什么?”
暗地里做的腌臜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何须假惺惺关心?
“蜀王妃身体不适,我应纳兰小姐的请求,给你诊脉。”谢桥睨一眼垂目站在门口的寒梅,就着床边的绣墩坐下,不由蜀王妃拒绝的诊脉,脸上突然凝重,暗中观察她的蜀王妃,心口一跳,紧张的盯着谢桥。
她的头疼症,不过是借口罢了。
蜀王带她来纳兰府,是为了给谢桥道歉。
只是,她分明不想就此罢休,她就算被蜀王逼着道歉,最后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倒不如回避。
可谢桥这副神色,令她心中不安,害怕身子当真有病症。谁人不知她是神农谷传人?
谢桥收回手,一言不发。
“我这是怎么了?”蜀王妃按捺不住的问道。
谢桥询问道:“王妃手脚冰凉?”
蜀王妃心头一紧,撑着身子,看向谢桥:“我这几年手脚冰凉,每到夏日里,心悸吃不下、睡不好。”
谢桥点了点头,“王妃休息罢。”起身打算离开。
蜀王妃焦急的说道:“我这是什么病?”
“王妃回府后让太医给诊脉开药。”谢桥怕惹事,不从自己这里开药方拿药给蜀王妃服用。
蜀王妃面色微微一变,如何不知谢桥为何如此谨慎防备?
心中冷笑,也不再缠着她医治。语气稍显尖酸道:“真不知蓦儿怎会舍羽儿而娶你,除一身医术,一无是处。”
谢桥含笑道:“说不定,郡王就是喜欢我的一无是处,王妃,你说是么?”
蜀王妃冷声道:“男人都爱美色,他只是许久不见羽儿。虽然娶了你,可莫要得意太早,以羽儿的姿色,定能挽回他的心。”
谢桥不禁失笑,秦蓦不曾喜欢过纳兰清羽,谈何挽回?
“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王妃,您说呢?”谢桥意味深长地说道。
蜀王妃抿紧嘴角,翻身背对着谢桥,不欲多说。
谢桥淡淡扫过蜀王妃,只见她并不再理会她,不禁挑了挑眉,难道是她多想了?
今日并非鸿门宴?
谢桥敛去心中的思绪,走出厢房,站在倚栏边上的长椅等着秦蓦。
却不知,蜀王妃望着谢桥离开的身影,视线落在地上的一包药粉上,眸光微微一闪,下床将东西捡起来,放入袖中。
寒梅对谢桥说道:“郡王妃,奴婢带您去找郡王。”
谢桥垂目盯着寒梅,只见她低垂着头,态度恭敬,并无异色,点头道:“带路。”
寒梅带着谢桥去往书房。
——
纳兰清羽带着秦蓦去书房,秦蓦却是没有进去,站在书房外面等着她。
纳兰清羽站在门口,望着站在石阶下的秦蓦,目光微微黯淡,他这是避嫌了?
转身去书房,拿着纳兰述叮嘱她带来的包袱,交给秦蓦。
秦蓦拿在手中,很轻。
“蓦哥哥变了。”纳兰清羽在他转身要走时,突然说道。
秦蓦看她一眼,记忆中的她,只到他的腰间,扎着辫子,与秦玉一样,喜欢跟在他的身后。纳兰将军对他有恩,将她当作秦玉一般照拂,并未生出旁的心思。
回京之后,收到纳兰将军议亲的书信,心中诧异。
他对女人并不上心,总有一日会成亲,会是他不认识的女人,纳兰清羽也一样。
恩师最不放心的便是纳兰清羽,他会保她衣食无忧。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在遇见谢桥之前的想法。
却不知有一日,有一个人,令他想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疼宠。
所以,他拒绝纳兰将军的提议,也庆幸当时并未答应,订下亲事。
如今再见,她已经到他肩膀的位置,稚嫩青涩的面容已经长开,宛如花盆里的蔷薇一般明艳照人。心中毫无波澜,并没有见到斜桥时的悸动。
“恩师托我给你寻门当户对的亲事,我不懂你们女人的心思,交给你嫂嫂,她替你相看。你有中意之人,与她说一声。”秦蓦语气淡漠疏离,与她保持距离。
纳兰清羽手心紧攥,他这样相信谢桥?将自己的亲事由谢桥打点!
旋即,苦笑一声,她中意他,难道与谢桥说了,她便会让给自己?
可这些,她不能对他说!
他今日照料谢桥的情景,她看在眼中,他心里除谢桥之外,怕是不容任何人。不可能会为娶她为将谢桥贬为妾侍,她是将军嫡女,更不会委身为妾。
“嫂嫂相中后,蓦哥哥觉得可行,我便嫁。”纳兰清羽露出一抹清甜的笑意,极为信任的模样。
“嗯。”秦蓦应了一声。
纳兰清羽脸上的笑容有一点牵强,咬紧唇瓣。半晌,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突然绕到他前面拦住他的去路:“蓦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秦蓦驻足,默然无语。
纳兰清羽鼓起勇气:“蓦哥哥,你未遇见她之前,会娶我么?”
秦蓦沉声道:“羽儿,在我心中你与玉儿一样。”
纳兰清羽脸上的血色尽失,面色苍白。谢桥果真是了解他,说的话竟也是相同。
玉儿?
秦玉即将要去大庆和亲。
可她知道,秦玉其实已经死了,南宫萧带出去的那位是假的!
秦玉落得惨死的下场,只因算计谢桥。
那么他是否也在暗示她,招惹谢桥的后果,如秦玉一样?
“我知道了。”纳兰清羽何尝不知道,他未遇到动心之人,到成婚的年纪后,会应爹爹所求娶她,相敬如宾。而他娶谢桥,只是因为心里装下的那个人,正好是她罢了。
就算她算计秦蓦与谢桥离心离德,未必他便会娶她。
“等等。”纳兰清羽自袖中掏出她打的穗子,系在秦蓦腰间的那块玉佩上。
回廊处,谢桥透过葱茏翠柏,望着站在天井里的二人,从她这个角度,便是见到纳兰清羽投入他的怀中。
寒梅侧头看着停下脚步的谢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她家小姐撞进郡王的怀中,手足无措。
“郡王妃……”寒梅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去前厅等他。”谢桥说罢,转身去往前厅。
片刻,秦蓦提着包袱过来。
谢桥视线自他身上快速扫一圈,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光秃秃的无一物。起身凑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沉水香涌入鼻息,嘴角的笑意蔓延至眼底。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谢桥目光透过他的肩膀,落在身后的纳兰清羽身上。
“奴婢告诉郡王,您在这里等他。”寒梅盯着自己的脚尖回答。
纳兰清羽看着他们两个亲昵的模样,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她见到谢桥与寒梅来了,不死心的做了小动作,可她依旧如此信任秦蓦。
她输了。
所以,她该放手了。
谢桥自然知道纳兰清羽的想法,的确,她的角度是看见他们二人相拥在一起。可是,人的眼睛有时候也会骗人,不一定看见什么,便一定是真的。
纳兰清羽有兰香,秦蓦若当真抱了她,身上定会染着淡淡的兰香。
“蜀王妃没有大碍吧?”纳兰清羽询问起蜀王妃,蜀王已经径自离开。
“无碍。”谢桥回答道。
“走吧。”秦蓦将包袱递给谢桥,拦腰抱着她,被谢桥闪身躲开,红着脸拍开他的手:“我自己走。”
秦蓦不勉强,搂着她的腰肢,一同离开。
纳兰清羽望着他们相携的背影宛如一对璧人,并不热烈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发间,映着白色光晕,仿佛一夕间生出华发,刹那间便是白首偕老。
紧紧攥着袖中的穗子,指骨发白。
纳兰清羽静静站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呐呐地说道:“寒梅,蓦哥哥他可有相近的人?”
寒梅想了想,吐出一个人名:“荣亲王世子玉倾阑。”
纳兰清羽嘴角微微牵扯一个笑弧,嗓音低微:“荣亲王……也算门当户对,禀了蓦哥哥,就他了。”随即,转身回书房,打算给纳兰述去一封书信。
寒梅一怔,未料到小姐对亲事这般草率。
“小姐,您不考虑?老爷最心疼您,他只愿您嫁给心爱之人,怎能随意嫁人呢?”寒梅不理解,小姐倾慕郡王,早该让老爷以恩情让郡王相报,定会娶小姐为妻。
“既然不是他,那么嫁给谁都一样。”纳兰清羽微微一笑,她做好妻子的本份,只是不能将自己的心收回给未来的夫婿。这世间,太多是盲婚哑嫁,她幸运太多,爹爹并不曾将她作为换取利益的工具。所以,她不能够让爹爹替她操心。“荣亲王世子貌比潘安,与他是友人,品性定不会太差。”
“小姐……”寒梅担忧的追上去,纳兰清羽已经关上书房的门。心知她是心意已决,跺了跺脚,无奈跑去郡王府。
谢桥与秦蓦方才回到无字楼,便听门仆来传话,寒梅在门口求见。
“请她进来。”谢桥蹙眉,心里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难道纳兰清羽请他们用膳,只是单纯的感谢?
蜀王妃分明没有头疼病症,却借故回到厢房。纳兰清羽请她去医治,只是巧合么?
不可能!
谢桥摇了摇头,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白芷端着一壶热茶进来,放在桌子中间,替谢桥斟一杯热茶。随即,端起另外一只杯子,特地用热水烫一下,斟茶递过去:“郡王,这是您爱喝的雨前龙井。”
谢桥闻言,抬头看她一眼,垂首饮茶。
寒梅进来,跪在地上说道:“郡王、郡王妃,小姐她……她说她中意荣亲王世子。”
“咳咳……”谢桥一口热茶呛进气管里,剧烈的咳嗽。
秦蓦拍着后背:“小心点。”
谢桥看向寒梅:“纳兰小姐要嫁给荣亲王世子?”再次确认的问道。
寒梅点头。
谢桥放下茶杯,沉默不语。
秦蓦眸子里闪过暗芒,玉倾阑,这亲事怕是成不了。
“他离京了。”谢桥语气平静,心里却是万马奔腾,她眼光倒是好,嫁不成秦蓦,转而想要嫁给师兄。
只是,师兄的亲事,除非他自己点头,否则无人能让他点头。
“不知何时回京,事情难办。”谢桥心中想,即便玉倾阑在京城,谁都可以去给他说亲,唯独她不行。
秦蓦自然也没有这个脸逼迫玉倾阑娶纳兰清羽,也不可能害了他。纳兰清羽的心思,他明白,所以不能坑玉倾阑。
“褚明衍的信息给她送过去。”秦蓦沉吟片刻,方才吩咐蓝星。
谢桥倏然看向秦蓦:“他是兰阳的未婚夫!”
秦蓦语气微凉:“不是了。”
谢桥呆怔的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已经不是了。”秦蓦极有耐心的重复一遍。
“怎么可能……”谢桥如何不明白兰阳的心思,那日遇见之时,她脸色极其不好,可并未有与褚明衍退亲的打算。
怎得,转眼间,退亲了!
秦蓦沉声道:“兰阳自己退掉亲事,就在前几日。”
“她对褚明衍还有感情,或许,他们……”谢桥话未说完,便被秦蓦一口截断:“没有可能。”
谢桥默然不语,心里也明白,若是当真有可能,这么多年,也该有结果了。
可是褚明衍,对兰阳的态度仍旧未曾改变。
心中惆怅,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也好。”想要将一颗冰冷的石头焐热,谈何容易?
这样也好。
谢桥靠在椅背上,望着跪在地上的寒梅,示意蓝星去那褚明衍的画像与资料,一并让她带回去给纳兰清羽。
寒梅回去后,将东西递给纳兰清羽。
纳兰清羽一怔,“淮阴侯世子?”
寒梅颔首:“郡王亲自选的人。”
纳兰清羽打开画像,画卷里的男子清隽秀美,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竟从他的眉眼间依稀看出秦蓦的影子。
翻开资料,当看见他是谢桥的表哥后,半晌不语。
“小姐……”寒梅见纳兰清羽反常,不安的唤一声。
“过几日再给他答复。”她得再想想。
寒梅松一口气,小姐并未昏头。
——
翌日,谢桥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一片冰凉。
他还未回来。
“来人。”谢桥唤一声。
白芷端着热水进来,脚下一个踉跄,盆里的水荡出大半,泼洒在谢桥挂在屏风上的衣裙与地上,面色微微发白,连忙说道:“对不起,郡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
谢桥揉了揉眉心,摆手道:“不妨事。”
白芷放下铜盆,收拾干净后,服侍谢桥更衣。
谢桥看着腰间系的腰帛反了,语气冷淡:“白芷,你有心事?”
白芷眼中闪过一抹惊慌,猛然抬起头,触及谢桥波澜不兴,如两口古井般深幽的眸子,心头微微一颤。解释道:“奴婢老子娘病了,大夫说活不过今年冬。奴婢……奴婢……”说着泪水滚落下来。
谢桥拆掉腰帛,自己系好,漫不经心道:“为何不寻我给她治病?”
“奴婢不敢,怕污您贵体。生死有命,老子娘她病许多年,这些年一直过得很痛苦,说不定,去了于她来说是解脱。”白芷泪眼婆娑。
谢桥冷淡地睨她一眼,不再言语。
白芷跪在地上,看着谢桥自己动手洗漱,随即出去用膳,不禁舒一口气。一抹后背,背后发凉,渗出一层冷汗。
端着水盆,退出屋子的时候,身后传来谢桥清冷的声音:“白芷,你与半夏是除了明秀之外,最信任的人。你有何难处,尽管与我说。”
白芷抓着铜盆边沿的手微微收紧,点了点头。想起谢桥看不见,回一句:“奴婢知道了。”
谢桥听着白芷脚步声渐远,夹一块脆笋放进嘴里,索然无味:“半夏。”
守在门口的半夏进来,行礼道:“郡王妃,您唤奴婢有事?”
“白芷她老子娘病了?”谢桥若有所思,半夏与白芷是一个地儿的人,定然清楚。
半夏一愣,点头道:“白芷爹就是给她娘治病,才将她给卖了。病了好多年,不过听说捱不过这个冬天。”
谢桥眉头紧拧,良久,叹道:“给她几日假,让她回去看望她娘。”
半夏一怔,狐疑道:“郡王妃,白芷不会回去。”
谢桥不解的看着她。
半夏解释道:“白芷她善专营,她早我两年卖出来,那时候她已经攒够银子赎身,回去之后,她哥哥要娶媳妇,家里头穷,她爹说白芷有能力赚银子,将她再卖了,等她攒够银子赎身就可以回去嫁人。白芷跪在她爹面前一夜,她爹都没有改变主意,她心里早已恨上了,她哥哥摔断腿来寻她要银子,她都没有去见。”
谢桥眸光微转,询问道:“她赎身的时候,花多少银子?”
“十两银子。”
“这期间家里有问她要银子么?”谢桥若有所思,两年能够攒十两,她们如今是大丫头,一个月月前有一两。那时的白芷只有十一二岁,出入府邸只怕是小丫头,五百钱,若是没有开支,加上赏钱,十两也要努力。
“要,她的月前有一半给她老子娘买药。”半夏似乎想起一事道:“她的主子挺好的,赎身之后,给了她几两银子做路费。”
“哦?”谢桥坐直身子,挑眉问道:“她以前的东家是谁?”
“她没有说。”
谢桥点了点头,示意半夏下去。“最近,你盯着她一点。”垂目抚弄着长长的指甲,眼底蓄满冷意,以前的东家这么好,白芷即将被卖,为何不央着她爹将她卖到前东家?
收敛思绪,明秀拿着邀请帖进来。“郡王妃,淮阴侯夫人邀您过府一叙。”
谢桥接过烫金边透着淡淡花香的邀请帖,嘴角带笑,她正好要去淮阴侯府,淮阴侯夫人送来请帖:“未时去。”
明秀去回话。
片刻,明秀慌慌张张的进来,面色苍白的说道:“郡王妃,不好了,纳兰小姐出事了!”
——
谢桥乘坐马车去纳兰府的时候,秦蓦已经到了。
纳兰清羽不准秦蓦进去,屋门紧闭。
秦蓦面色冷沉,见到匆匆而来的谢桥,面色微微缓和。
“她怎么了?”谢桥看向紧闭的门扉,不禁皱眉:“没有请大夫?”
“没有。”秦蓦示意蓝星将门打开。
蓝星用剑将门扉撬开。
谢桥进去,见到纳兰清羽的那一刻,倒抽一口冷气。
她浑身布满红疹,脸上被她的指甲划破,流淌着鲜血。身着清凉,坐在美人榻上,双眼发直的盯着铜镜。
“怎么回事?”谢桥过去要看纳兰清羽的情况,她激烈的反抗,不给人靠近,双眼猩红,指着门扉,尖声叫道:“出去!给我滚出去!”
谢桥示意寒梅将纳兰清羽困住,她怕是见到这副模样,受到刺激,难以接受后,拒绝人靠近:“迟了,只怕会留疤。”
寒梅一听,立即上去抓住纳兰清羽挥舞的手。
谢桥诊脉,拿着纱布沾染一点血,放在鼻端轻嗅,透着一股子腥臭味。
毒。
她身上的红疹是毒引起,面上是红色疱疹,里面却是在腐烂。幸而剂量轻,否则她这张脸便毁了!
“她吃了什么?”谢桥询问道。
寒梅摇头:“从你们离开后,小姐滴水未进。”
“晌午与我们一同用膳,定不会是饮食出问题。”蜀王妃进来,见到纳兰清羽吓得后退几步。颤声道:“谁这么恨的心,这是要毁了羽儿!”目光凌厉的扫过她放衣裳的柜子,有落在床榻上,厉声道:“你们去检查衣裳与床铺,看这几处可有被人动手脚!”
谢桥陡然看向蜀王妃,神色莫测。
蜀王妃难得的对谢桥露出一点笑意:“听闻郡王妃医术高绝,羽儿的毒难不倒你罢?”
“王妃怎知纳兰小姐中毒了?”谢桥意味不明的看着蜀王妃,捏着手里寒光闪烁的银针,嘴角的笑意透着森冷。
蜀王妃心中一滞,转瞬回过神来,镇定自若的说道:“你刚才问羽儿吃了什么,定是中毒了。”
谢桥冷笑一声,并不揭穿她。
这时,有人从掀开床褥,一股子粉尘飞扬,掉出一包药粉。
“啊,眼睛,我的眼睛!”掀开床褥的丫鬟捂着自己的眼睛,蹲在地上大叫。
蜀王妃咬牙道:“这人当真是太狠毒,羽儿若是沾进眼睛里,岂不是要失明!”
寒梅吓得面色发白,颤声说道:“小姐并未得罪谁,谁会害她?”
蜀王妃目光自谢桥身上掠过,讳莫如深道:“这可就说不准,羽儿心地善良,又美丽动人。说不定啊,是这张脸儿惹人嫉恨。”
寒梅一怔,便见蜀王妃拾起地上的药包,蹙眉道:“郡王妃是神医,即会救人的法子,害人的法子想必也精通。”看着进来的秦蓦,叹声道:“都怪我嘴多,替羽儿招祸了!”
话说到这份上,寒梅瞬间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看向谢桥:“郡王妃,蜀王妃不过说说罢了,您怎得就这般心毒手狠,毁了小姐的脸?你这是要逼死她!”
“呀!这包药粉的纸包,与郡王妃昨日掉的药包一模一样!”蜀王妃自袖中拿出一包药粉,“昨日里郡王妃掉在地上,我捡起来了,打算今日还给她,谁知羽儿出事我便赶过来,未曾想到……”说到后面,话音陡然一变,质问道:“郡王妃,你为何要害羽儿?”
谢桥冷眼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看着蜀王妃手中她昨日里故意掉的药粉,嘴角微微上扬。
她故意下个套,他们就往里头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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