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隐怔愣住,似乎被这狗的突然出现惊呆了……
下一刻,狗扑上来的一瞬,秦隐身形瞬移至数米远。
嘶啦——
秦隐袍摆不能幸免,他再快,瘦高大黄狗尖利的牙齿咬住一抹袍摆,撕裂下来!
秦隐脸黑了。
看着大黄狗嘴里挂着一块锦条,迎着寒风飘舞,一双大如铜铃的眼睛,虎视眈眈瞪着他。
秦隐脸色极为难看,脸部肌肉抖动,咬紧后牙槽,双眉紧蹙。
之前柳氏命人自庄子上带一条土狗来,原以为是随口一说,却不知是真的!
“汪汪——汪——”
大黄狗对着秦隐狂吠,凶相尽显,做出要扑过去的样子。
容姝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大黄狗,微抿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她并不知府里养着一条狗。
如今看来,母亲似乎不愿意与秦隐有任何的牵扯,所以用一条黄狗来对付他。
这种做法粗鲁,却莫名地,解气。
护卫见到秦隐狼狈躲闪开,想笑不敢笑,忍着面部扭曲。
容姝瞥一眼,护卫低垂着头。
“秦二爷,你有话便说罢,我赶时间。”容姝语气惯常温柔,眉眼疏淡,温软婉转地语气带着客气。
秦隐深深地看着容姝,她的模样,与记忆中相同,可气质却无法重叠,特别是那一双眉眼,看着他时不再是带着浓情,闪着光亮。
此刻,波澜不惊。
她心中果真没有他了。
柳氏并未骗他。
“那一纸休书是白露给你,并非我之愿。”秦隐解释,看着容姝不为所动,突然觉悟,无论那一纸和离书,是否出自他的本愿,亦或是何种理由、形式落在她的手中,她并不在乎。
果真,容姝微微一笑,淡淡瞥他一眼,似浑不在意般,抚弄风吹翻一角的大氅,“我知道了。”
秦隐意外的望向容姝,她的反应出奇平淡,并非他心中所想。
可他心中也茫然不知,究竟想要容姝作何反应。
应该是不想和离。
容姝是一个好母亲,好妻子。
秦稚、秦逸视她为亲生母亲,可也待孩子如亲生。
所以他是希望容姝能够原谅他,不予计较,言归于好。
准备的满肚腹稿,在她一句‘我知道了’,如此云淡风轻,再也说不出口。
心中涌现一股难言地滋味。
“所以……”
“所以,我们已经和离了。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容姝心口猝不及防,撕裂一般的疼痛,令她面色忍不住微微发白。
秦隐眼睁睁看着容姝自他身边离开,伸手想抓着她的手腕,却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无。
一直,到她被婢女搀扶着上马车。秦隐心底蓦然涌现一丝惊慌,仿佛她这一离开,今后再无瓜葛。
“稚儿、逸儿很想你。”秦蓦脱口而出,他卑鄙地利用秦稚、秦逸,想要挽留下她。
理不清,他心中对容姝是何种感情。
大约是愧疚。
他伤害过她,践踏过她的感情、尊严,她到头来,却是以德报怨,救下他的儿子。
她一个和离过的人,好人家里,断然不会娶她。
所以,他想照顾她一辈子,算作弥补。
容姝脚步一顿,想起在将军府见过的两个孩子,抿紧唇,蹙眉道:“我想,今后见面大约不合适。”顿了顿,微微侧头,语气坚定道:“秦二爷,今后你不必再来找我。我不可能再是他们的母亲,他们对我太过依赖,于今后与你新夫人相处不利。”
说罢,不等秦隐再开口,掀帘入内。
容姝坐在马车内,长吁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手,手心一片湿濡,几道月牙印痕,显露出她在面对秦隐时,并不如表现那般从容淡定。
即便忘了那深刻的感情,说出绝情的话,心口仍旧会泛着痛。
容姝阖上眼,有关于秦隐的记忆片段,纷沓而至。
挣扎着、煎熬着,想要从画面中挣脱。
“小姐,小姐——”香卉看着容姝满头细汗,神色痛苦,心道这是做恶梦了,连忙将她唤醒:“小姐,您醒醒,已经到郡王府了。”
容姝猛然睁开眼,捂着胸口,大口喘息。
梦!
又是梦!
见一次秦隐,便做一次梦!
香卉拿着锦帕替容姝擦拭。
容姝面色苍白,心有余悸。梦中……不,或许是现实。她被砖头掩埋的一瞬,浑身剧烈的疼痛,身上的骨头仿佛都被砸断了。
可仍旧比不上秦隐给她心中带来的苦痛。
容姝心中更加坚定,即便日后绞发做姑子,也不要再嫁给秦隐,尝受这感情之苦。
一辈子,一次够了!
容姝按着心口,平复跌宕起伏的心情,整理好情绪,去往无字楼。
无字楼,书房。
容姝第一次来。
书房里窗棂半开,徐徐清风吹拂入内,窗明几净。
南面墙壁上挂着一副简笔山水画,寥寥几笔勾勒,意韵悠然,下面摆放着一架古琴。对面是一面书架,中间摆着檀木书案,靠内一只画缸,随意插放着几幅卷轴。
临窗位置,一张红木美人榻。
谢桥斜倚在榻上,纤纤素手执卷而读。
屋子里散发着淡而悠远的檀香,宁静闲雅。
容姝似乎也被屋子里的气氛而感染,一颗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柔声唤道:“大姐姐。”
谢桥抬起头来,一头乌发仅用系着,身无配饰,素面朝天,肌肤赛雪,眸清眉远,清理秀雅。
微微含笑,招手道:“快过来,容我看看你的伤可好了。”
容姝缓步过去,坐在她的身旁。
谢桥坐直身子,拨弄开她的青丝,露出头皮上一道伤口,周边发红,伤口处泛白,渗出丝丝脓液。
“沾水了?未曾好好换药?”谢桥皱紧眉头,顺手从壁柜里拿出储备的伤药,给她清理伤口,换好药。“你身边的婢子也不太尽心,这样冷的天儿,你来回走不便,我让明秀与二婶娘说一声,这几日你在郡王府住下,我给你换药,正好与我解闷。”
话说到这里,容姝也不好拒绝,正好秦隐也不敢上郡王府找她,一举两得。
“好。”
谢桥松一口气,她原以为容姝执拗,宁愿每日跑一趟,也不肯留下。
依着容姝如此轻易的答应,断然是发生了什么。
“苏璃找你了?”也只有这一点了。
容姝摇头:“秦隐。”
谢桥蹙眉,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向来对容姝不上心,容姝不再巴着他,他倒好,缠着不放了。
“我让他以后别来找我。”容姝手指想碰触伤口,‘啪’地被谢桥拍开,便听她叱道:“伤口别碰,你的头发这几日别梳了。”
容姝温柔点头。
谢桥咬着唇瓣,心思翻转,突然,看着容姝垂头凝思,不由轻叹一声。无论她如何想,重要的是容姝想要什么。
谢桥道:“你打算如何做?”如果容姝想和秦隐划清界限,她倒有法子解决。
若是,容姝她一心扑在秦隐身上,她也便撒手不管了。
“我还小,不过十五。过两年,再听从母亲安排嫁人。实在找不到良人,我不嫁也好。反正母亲给我的嫁妆,我用不了多少,足够终老。”容姝看得很开。
谢桥惊诧,倒是未曾料到容姝想得开。
“如不是真心相爱,盲婚哑嫁,过得不幸,倒不如了无牵挂,孤身一人。”容姝似堪破红尘,嫁错人,她感受不到嫁人的意义。只为了延续血脉?容家有容生,无须她在这上面做出贡献。
“你的良人,他还未出现。”谢桥笑道:“你不嫁,大姐姐也能养你,只要你幸福。”
容姝展颜欢笑:“大姐姐,我们下一盘棋罢?”
谢桥拿出棋子,二人对弈。
几局下来,谢桥输得惨不忍睹,片甲不留。
容姝放下棋子,目光盈盈,浅浅含笑,梨涡乍现。揶揄道:“倒是不知大姐姐是棋痴,也不过是寻常人。”在她心中,一直崇敬谢桥,形象在她心中太过高大,似乎无所不能。
可这无所不能的人,也有缺点。
容姝恍悟,人活的肆意,不过是摆正态度。
人无完人,有长处亦有短处,发扬自己的长处,无所畏惧,方能活出一个样儿来。
“大姐姐,你说……我能开一家酒楼么?”容姝喜欢钻研食物,她想要做一点有意义的事,而不是将自己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人生里,只有情爱,相夫教子,平庸而过。
她也想像谢桥一般,走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
“行啊。”谢桥很赞同。
于是,两个人便商议开酒楼事宜。从选位置,到布置,再到管理模式,最后谢桥一激动,列出几道招牌菜谱。
容姝手里拿着谢桥写的菜谱,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突然,哈哈哈大笑,不顾形象,放肆而畅快,似乎冲破礼教束缚。
体内的郁气,一消而散。
“大姐姐,如今只是有个打算罢了。”容姝之前只是随口一提,倒是还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一个是她从小便学女戒,相夫教子,只是很羡慕谢桥的生活方式,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冲动下提一句,却未曾料到她会如此赞同,甚至需要做什么,她都有打算和安排。
如今冷静下来,却又觉得异想天开,酒楼岂是这般容易经营?
她就算能承办下去,只怕父母亲也不会赞同。
她是贵女,他们只怕接受不了她做最低等人。
放下手里的菜谱,看着伏案在画酒楼布置图的谢桥,皱了皱眉:“大姐姐,你休息一会,双身子的人了,要注意休息。”
谢桥正在兴头上,誓要为容姝打造一个有格调,突破传统的酒楼,此刻正是灵感爆棚的时候,她歇下来,不一定下回还有感觉。
“不妨事,还差一点儿。”谢桥头也不抬地说道。
忽而,眼前一暗。
“姝儿,别挡着光,再半个时辰便好了。”谢桥皱紧眉头,手上的速度放缓。生怕画错了,前面的功夫白费。
可,容姝并未移开。
谢桥抬头,触及秦蓦冷峻的面容,微微一怔,转瞬笑靥如花,放下手里的管束:“姝儿想要开一家酒楼,我闲着无事,便给她规划一番。”
容姝连忙点头道:“我什么都不懂,便劳烦大姐姐,姐夫,您莫怪大姐姐。”
秦蓦面色稍霁,秦隐那混账惹的事,他也不好对容姝甩脸色。
自然,也不能当着容姝的面责备谢桥。
“你留下来用膳。”秦蓦客套道。
容姝颔首:“大姐姐让我住几日,叨扰姐夫了。”
“……”
噗呲——
谢桥忍不住笑出声,其实秦蓦不是真心想留容姝。以为她不会留下,听到这句话,会回府去,而后好教育自己!
哪知,容姝一本正经的说不走,且要住好几日。
秦蓦薄唇一抿,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意。
谢桥可不想惹毛秦蓦,他怒了,秋后算账,遭罪的还是她。
“姝儿伤口发炎了,住在府上我好照顾。你又不许我出府,闷得慌,正好给我解乏。”谢桥的解释,秦蓦很受用,脸色缓和不少:“今夜有应酬,容姝陪你用膳。”
谢桥点了点头,将他往外推:“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去。”
秦蓦眸子一紧。
他是遭嫌了?
谢桥并不知秦蓦心中所想,催促道:“快去吧,莫要让人久等了。”
秦蓦面色一沉,阔步离开。
谢桥看着他的背影,散发着冷漠气息,似乎不大对劲。微微蹙眉,也不曾深想下去,大约是少了教训她的机会,所以心里不大爽快?
谢桥吩咐蓝玉去厨房,加两道菜。
一道豌豆黄,一道溜鸡脯,一道姜汁白菜,一道燕窝冬笋烩糟鸭子,一道野菌野鸽汤。
容姝看着两荤一素一汤一道点心,笑道:“我们两个如何吃得下?”
谢桥笑道:“让明秀、蓝玉一同坐下。”
明秀、蓝玉却是主仆有别,不肯坐。
谢桥不勉强,她们吃后,明秀、蓝玉再吃。
她们夹菜用的是公筷,并未弄脏。
谢桥依旧想着容姝的酒楼,心里初具规模,沉吟道:“你陪嫁里,可有位置好的店铺?”
容姝想了想:“铜雀街,你医馆对面有一家酒楼,一共有三层。经营不善,已经关了。母亲提议,租赁出去。”
谢桥沉吟道:“明日我们一道去看看。”
“姐夫允许你出府么?”容姝道。
“……”
谢桥并未被容姝打消积极性,她想看完酒楼,顺便去医馆。
正好明日有交流课,而她还未找到说服秦蓦的理由。
容姝来的正是时候,有她陪着,秦蓦不会不答应。
这般想着,谢桥便说:“我们细说,我出府的时间不多。你既然有开酒楼的打算,也可以消遣时日,亏了不打紧,总要有一个爱好寄情。”顿了顿,谢桥知道容姝心中的顾忌:“我会说服二叔、二婶娘,你只管做背后东家,在府中钻研菜谱,酒楼你偶尔巡视便可。有情况便让掌柜来府中给你汇报,不透露出去,并不会影响你的声誉。”
容姝低垂着头,不语。
谢桥一怔:“你若是担心,可以挂我的名。”
容姝抬起头,眼圈发红,眸子里蕴含着水汽,吸了吸鼻子,酸涩道:“大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是不是太多顾虑,很懦弱?”
“不,只是你生长环境与我不同。”谢桥很理解容姝,她是在条条框框规矩下教育长大,柳氏对她有很高的期望,那些规矩早已融入她的骨血中。
若非遇到秦隐,经历挫折,受到伤害、打击。
她如何会突然想开?
但是迈出那一步,对她来说,还是太难。
容姝轻轻‘嗯’一声:“大姐姐,你今夜能陪我一同睡么?”
陌生的环境,她会害怕,怕又继续做噩梦。
“好。”
——
夜色深沉,停了好些时日的雪,纷纷扬扬下起来。
秦蓦归府,已经近午夜。
他身上披着墨色斗篷,踏着地上的积雪咯吱作响。脚步半分也未曾停,朝无字楼而去。倏然,脚步一转,去往书房。
并未惊动任何人。
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并未点燃烛火,坐在太师椅中。
秦蓦饮不少酒,漆黑的眸子,愈发深不可测。
蓝星端来一碗醒酒汤。
秦蓦手指叩着桌面,示意蓝星放在一旁。
漫不经心,拿起一旁摊开的公,却是一个字也不曾看进去。
推开窗棂,寒风吹刮进来,却吹不散秦蓦心中燥闷之气,反而愈发烦闷。
隔着一堵墙,并不能看间无字楼谢桥所在的屋子里。只隐约看见无字楼二楼,飘扬的灯笼,里面的烛光忽明忽暗。
“主母呢?”秦蓦突然开口问。
蓝星一怔,立即回道:“歇下了。”又问:“主子,您不回去歇下?”
秦蓦腰背挺得笔直,站在窗前,纹丝不动。
屋中火盆燃得正旺,空中飘着淡雅冷香,带着冰雪的味道。
蓝星半晌未听到秦蓦开口,便退下去。
秦蓦按着额角,往常他不回府她会派人问一声。
今儿个,问都不问,留门的人也没有。
这都子时末,无字楼半点动静也无。
秦蓦线条极好看的唇角不可察觉的微微勾了一下,漫不经心地笑,透着一丝冷。
就这般,秦蓦似与谢桥置气一般,她不着人来请,秦蓦便不回无字楼,看她何时记起他来。
天光大亮,屋外银装素裹,一片白雪皑皑,映着秦蓦的眸子,透着冰霜般的寒。
阔步回无字楼。
谢桥也方才进屋。
屋子里并不见秦蓦的身影,甚至无人睡过的痕迹。微微一怔,秦蓦一夜未归?
他怎得不派人与她说一声?
打算遣蓝玉去问,却见他高大的身影,大步而来。
秦蓦线条冷峻的面庞似浸润冰雪越发冷冽,径自朝净室走去。
谢桥等他净身出来,迎上去,却见他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朝那大床走去,一把掀开被子,震得幔帐晃动,玉璧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紧接着,‘砰’、‘砰’木屐落地的声音,屋子里一片静寂。
谢桥看着他倒在床上睡去,秦蓦人高马大,大床被他不规矩的睡姿占去大半。双目紧闭,两道剑眉紧蹙,睡得并不安宁。
见他并未盖上被子,谢桥走过去,替他盖上被褥。
秦蓦似不舒服的动了动。
谢桥并未错过他眼里的血丝,想必彻夜未眠,便不打扰他,转身出去。
“我昨夜未归。”秦蓦沙哑的嗓音自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嗯,我早上回来的时候,不见你。”
秦蓦眉头一抖,倏然睁开眼,猛然坐起身。
她彻夜未归!
怪道被褥里她的气息极淡!
“昨夜去何处了?”
谢桥道:“与姝儿一同睡。”
秦蓦眉头狠狠抖了抖。
“这不是你昨夜为归府,我方才与姝儿一同睡。”谢桥见他神色不对,解释道。
“我在书房。”
“……你处理公务,一夜未回,我陪姝儿也是一样。”谢桥觉得他看管太严,容姝也是个女子。
秦蓦薄唇紧抿。
忽而,倒在床上,背对着谢桥睡了。
“……”
——
秦蓦睡下了,谢桥带着容姝出府。
蓝星驾车,护送谢桥出府。
马车驶向铜雀街,在歇业的三层旧楼前停下来。
容姝先下去,明秀搀扶着谢桥下来。
谢桥看一眼酒楼的牌匾——归云楼。
朝向不错,背靠湖景,风景宜人。
谢桥转一圈,大体很满意。
“就这样,全部翻修。”谢桥对容姝道:“我将如何装饰描画出来,再给你过目,你有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落定之后,我给你一个人,一切事宜交给他……”话音一顿,谢桥微微笑道:“我将姜裴介绍给你。”
容姝一怔,点了点头。
“你不懂,可以向他请教。”谢桥说罢,回到医馆,便给姜裴写一封信,明秀给他送去。
谢桥便去二楼授课。
这一堂课,有操作。
大体上,诸位大夫实际操作,谢桥比较满意。
她的注意力,被一位少年吸引。大约二十出头,穿着青布长袄,头束玉冠,面容清秀,沉默寡言。每一次提问,都在点子上。接受力,领悟力较强,在这一堆人里,极为出色。
结束后,谢桥留下他。
“你祖籍在何处?”
“清河。”魏青恭敬回答。
谢桥点了点头:“初来京城?”
“在下在清河有一间小医馆,一年前云游求学,医馆由父亲掌管。”魏青知道谢桥盘问他,许是挑中他的天赋。
果真,谢桥满意的说道:“学无止尽,你肯求学上进,便一点难能可贵。我不能时常给你们授课,挑选你住在郡王府,我每日抽出两个时辰教你,再由你传授给他们。你可愿意?”
魏青撩开袍摆,跪在地上:“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谢桥受了他的礼。
随即,便告诉他明日去郡王府。
明秀这时也回来了,她带来一个人:“这是何掌事,姜公子让他帮忙打点酒楼之事,三小姐不懂可以直接请教何掌事。”
何掌事见礼道:“郡王妃,在下何慰,替东家打点京中酒楼大小适宜。”
“很好,你住在何处?三日后我派人找你。”谢桥对姜裴信得过,否则不会找他。
“杏林巷何家。”
谢桥将钥匙给他,指着对面‘归云楼’,“你可以先看看,到时候可以提建议。”
何掌事应下,当即便去‘归云楼’。
谢桥带着容姝回府,容姝去往她的院子里,谢桥直接去无字楼。
秦蓦不在屋子里,谢桥拿出草稿,继续涂涂改改。
等大致画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
谢桥伸懒腰,手陡然被抓住,心口猛然一跳,回头看到秦蓦板着脸。
“我去医馆了,和姝儿去看了酒楼的位置。”谢桥主动交代。
秦蓦松开她的手,沉声道:“收起来,用膳了。”
谢桥收起草稿,吩咐明秀:“你去请三小姐来用膳。”
“她回府了。”
谢桥倏然看向秦蓦:“她过几日才回府。”示意明秀去找。
“她大抵是有事。”秦蓦带着谢桥去净手,擦干净,给她盛一碗汤:“趁热喝。”
谢桥接过来,不喝。
秦蓦也不催。
几刻钟,明秀回来道:“三小姐回府了。”说罢,睨一眼秦蓦,垂目并不多嘴。
谢桥讶异道:“她怎得不与我道别?”
“许是有急事。”秦蓦给她换一碗热汤:“不信你问明秀。”
明秀嘴角翕动,看一眼郡王,憋住没有拆穿:“可能是有急事。”
心中大抵知晓,郡王为何将三小姐送走。
应当是郡王妃冷落他了!
明秀心中想,明日魏青来府中,郡王妃每日指点,不知郡王会如何?
谢桥并未质疑。
“你明日去辅国公府,与二叔说,姝儿想开一家酒楼,定要他点头同意。”谢桥想了想,秦蓦去说,二叔必定会同意。
秦蓦沉声道:“我近来忙,改日得空去。”
谢桥安排的行程急,到如今已经猜出秦蓦为何时不痛快了。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一句。
秦蓦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微光,喉咙滚动,看着谢桥白皙的面色绯红如玉,冷声道:“想得美。”
谢桥嘴角的笑凝滞。
秦蓦一副正人君子,一本正色道:“十个月内,不会满足你。”
谢桥一噎,恼羞成怒的捶他胸口。
她有那么饥渴么?
这不是,见他憋得厉害……
谢桥看着他戏谑的目光,起身回内室。
真是美得他!
——
夜,深沉。
一道尖锐哨声,划破天际,打破宁静夜色。
搂着谢桥入睡的秦蓦,猛然睁开眼,打算掀被起身。看着怀中熟睡的人,轻手轻脚放她她,抓起衣袍穿上,朝书房而去。
便见几道黑影纠缠在一起打斗。
夜闯郡王府的人,见到秦蓦过来,扔下烟雾弹,逃了。
秦蓦袖摆一样,噗呲一声,一道黑影跌坠下来。
蓝星逮着一人,服毒自尽。
还有一人逃了。
秦蓦走过去,踢翻趴在地上的人,嘴角流着黑色血渍。
自尽了。
秦蓦面色阴沉,去往书房:“偷了何物?”
“木匣子。”蓝星懊恼,他们来了几批人,调虎离山,等察觉不对,赶来的时候,已经有人过来。
秦蓦目光搜寻一遍,在一处顿了顿。走过去,拉开抽屉,放在里面的木匣子不见了。
眸眼一眯,这木匣子,谢桥放进来的。
突然,盯着某一处。长案后的画缸里似乎少了一副画,手指微微蜷缩。
秦蓦沉默片刻,忽而,嘴角一勾,笑了。
“不必再追。”秦蓦眉一皱,冷笑道:“再追一个时辰,回府。”
蓝星一怔,瞬间明白秦蓦的意思,转身离去。
秦蓦回到无字楼,在外室坐了片刻,身子暖了,便去内室,只见谢桥已经坐起身,睡眼惺忪。
“发生何事了?”谢桥揉了揉眼睛,这个时辰醒来,很困。
“府里遭贼了。”秦蓦轻描淡写。
谢桥顿时清醒:“丢了东西?”
秦蓦抓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这几日来,声音难得的柔和:“快睡,明日大抵有一场好戏。”
望着窗外的眸子,冷戾之气骤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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