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珂身姿风流,盈盈俏立在薄薄暮色下。》>》纤细的手指抚弄着鬓角散乱的青丝,水袖轻荡间,露出手腕间的玉镯子。她的肤色并不是白色,而是浅浅的小麦色,玉白的镯子十分醒目。
兰阳只一眼,便发现,那一只玉镯子,与她手里头的一模一样。
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老夫人说的话,并不是很中听。可能够得到柳家人的认可,她心中很高兴。
柳自清自小承欢老夫人膝下,对她极为敬重,她与老夫人和睦,自是大家共同见。
当老夫人拿出这一只祖传玉镯子给她,她感受到柳自清那一瞬的愉悦。
如今,看到雪珂腕间的镯子,她的欢喜化作一个无形的巴掌,重重扇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
“兰阳郡主,你的脸色怎得这么白?身体不适么?”雪珂得意的声音响彻在兰阳的耳畔。
她知道,此刻该将手腕间的玉镯子拔下来,掷碎在地上,回击雪珂的挑衅。
可她浑身僵住一般血液逆流。
腕间一痛,玉镯子落在柳自清。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白光如一道流光在眼前滑过。玉碎声音在宁静的暮色中,格外清脆悦耳。
柳自清清冽如冷泉的嗓音响起,牵起她的手:“答应赠你一只独一无二的玉镯,如今看来食言了,改日我问父亲要一块上好的玉石,亲自给你雕刻一只。”
血色残阳映入柳自清的眼底,染红他的双目,盈满怒火,冷光逼人。
兰阳浅浅一笑:“还要一支玉兰簪子。”
“好。”柳自清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宠溺之色,纵容的说道:“忘记今日的不快,你失去的,我给你补回来。”
兰阳轻轻颔首。
柳自清看都不曾看雪珂一眼,扶着兰阳回院子。
陪着兰阳用完晚膳,安顿好她,便打算离开。
兰阳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手指攥住他的衣袖,柳自清怕她有事,倾身看向她,攀住他的脖子,拉下来,在他唇角上亲了一下。小猫似的眯着眼睛,意犹未尽的舔一下他的唇瓣,“今天我很高兴。”又遗憾道:“可惜不能让你感受到我的热情。”
柳自清怔了一下,舔了一下酥痒的唇瓣,嘴角流泻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兰阳盯着他性感的薄唇,猛然拉高被子蒙住脸,她被美色诱惑了。
柳自清轻笑出声,神情十分愉悦。
兰阳拉下被子,柳自清已经不在屋子里,一室冷清。
开始并不觉得有妊娠反应,得知有身孕之后,兰阳突然觉得浑身懒散乏力,盯着帐顶的暗纹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间,仿佛有人站在床榻边,注视她许久。想要睁开眼睛,动了动眼皮,只睁开一道缝隙,隐约间见到柳自清的模糊身影,张口想要说话,却困乏的睡过去。
翌日。
兰阳起身。
碧莲伺候兰阳洗漱。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来了。
恭恭敬敬对兰阳行礼,脸上带着笑:“少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兰阳脸色渐渐沉下来,看了一眼月桂,垂目道:“老夫人有何事?”
月桂为人有几分精明,老夫人做的糊涂事,如今被撞破。大少爷替少夫人讨公道,老夫人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可有怕柳自清与她生出罅隙,又担忧兰阳因此气坏肚子里头的孩子。一夜未眠,想了一晚,心神不宁的请兰阳过去。
“老夫人有要紧事寻您。”月桂琢磨不透老夫人的用意,不便透露。
兰阳心中有了底细,定是为了玉镯子一事。
“我等会过去。”兰阳将月桂打发走,收惙好,用完早膳,不紧不慢的去老夫人处。
老夫人见到兰阳的一瞬,打好的腹稿如何也说不出口,面子有些个挂不住。
兰阳眼风扫过坐在老夫人身旁的雪珂,站在屋子正中央,并不落座:“祖母请我来有何事?”
老夫人看一眼雪珂,笑道:“昨儿个祖母弄错了,给你的那个玉镯子,并不是柳家祖传的。昨日的那一个,是有一对,还有一只我赠给公主了,她每日陪我诵经,我与她极为投缘,便让自清的母亲认下公主为义女。”
这便是明确告知兰阳,雪珂只是柳自清的义妹,不会对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兰阳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如今也明白,柳自清为何说她失去的,他都给补回来。
公道。
的确还给她了。
老夫人能够向她认错,并非是看着她肚子里孩子的份面上,而是柳自清。
兰阳看着满头霜发的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声,老夫人不喜欢她,她也无心修复。很多东西,看眼缘,看缘分。
雪珂随随便便说几句话,便哄得她心花怒放。
她尽力了,可老夫人却那般折辱她。她并非委曲求全之人,念在柳自清的情面上,她不会计较,面上过得去便成。
“不妨事,我本就不太喜欢佩戴饰物。”兰阳神色淡然,并没有老夫人预想的那般会借故生事。
老夫人眼中闪过诧异,目光落在她干干净净的手腕,如云乌发,只有简简单单一支玉簪。
以前不曾细看过,如今回想起来,兰阳的确不喜欢佩戴饰物,只有身上缠着一根鞭子。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老夫人心中松一口气,亲亲热热的拉着兰阳的手,摸出一只血色玉镯,往兰阳手腕间套去。
兰阳手往后一缩,避开老夫人的动作:“祖母,东西给我也是放着蒙尘,你自个留着。”手撑在腰肢上,道:“昨夜未曾睡好,我乏了,先回去了。”
老夫人见着兰阳,心中也十分尴尬,讪讪的收回玉镯子,吩咐月桂送兰阳回去。
兰阳走出屋子,雪珂紧跟着出来。
“我还以为是你多有能耐,让祖母对你改观,原来是有身孕了。”雪珂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的腹部,眼底充斥着嫉妒。
兰阳眼中有着防备,反唇相讥道:“我为何要她对我改观?纵然你得她喜爱,也不见你得偿所愿。”
雪珂面上闪过愤怒,随即,露出一抹笑容:“你有孕在身,自清会守着你一个人过?别天真了,没有一个男人,这一辈子会甘愿守着一个女人。”心中到底是嫉妒的要发狂,今日里老夫人请她过来,明里暗里,告诉她今后莫要再来柳府!
可不就是兰阳使的坏?她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兰阳冷声道:“就算有女人,也绝不会是你。”
雪珂眼底闪过阴戾,望着兰阳的背影,心中冷笑一声,走着瞧!
兰阳的心情,被雪珂破坏殆尽。
她的确无法想像柳自清会有其他女人。
兰阳疲倦的靠在大迎枕上,无法不思考着这个问题。
“少夫人,您要喝燕窝么?”碧莲端着一盅燕窝进来,询问道:“这是夫人命人送过来的。”
兰阳睁开眼,视线落在碧莲身上。
碧莲被兰阳看的头皮发麻,心里紧张的问道:“少夫人,你这般看着奴婢做什么?”
兰阳怔怔的回神,手指压着眉心,摇了摇头。
“先放着。”兰阳挥退碧莲,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柳自清回来的时候,兰阳浅浅的睡了一觉。
身边有细微的动静,兰阳转过身来,抱着柳自清,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独特的清幽兰香:“我夜间睡不好,自清,我给你另收拾一间屋子给你歇下如何?”
“不必了,我睡书房,那边有床铺。”柳自清见她兴致不高,郁郁不欢,眉头蹙了蹙。
兰阳沉默了半息,声音里带着一丝异样:“你一个人睡书房,我不在身边伺候,安排一个人去伺候你。”
“不用,我不习惯旁人伺候。”柳自清愈发觉得兰阳有心事。
兰阳知道柳自清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意思,那一句话,似用尽身上的力气问出来。如今,再要问一遍,却是开不了口。
她不说话,柳自清也缄默不语。
寂静在空气中流淌、蔓延。
良久,兰阳道:“自清,你觉得我身边的碧莲如何?”
她嫁过来,并未带陪嫁丫鬟。
碧莲自小便在身边一同长大,情份非一般。
如果柳自清当真有除她之外的女人,她希望是碧莲。
柳自清抱着她的手臂一僵。
兰阳似乎觉察到,缓缓的说道:“碧莲模样生的好,细致温柔,就是人傻了一点……”
“兰阳!”柳自清嗓音冷沉:“你睡糊涂了,我让人给你打水净面。我还有事,先去书房。”说罢,不等兰阳开口,推开她离开。
嘭——
门扉被重重合上。
兰阳手悟在脸上,她将柳自清给惹怒了。
但是,心中却是欢喜的。
他这般生气是因为她给他塞女人,所以他是拒绝纳妾了!
兰阳单方面这般认为。
想到此,兰阳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亲自去厨房吩咐厨娘做两道柳自清爱吃的菜,装进食盒里,提着去书房。
柳自清斜靠在美人榻上,双目微阖。
听到敲门声,眼眸微微一动,终究是充耳未闻。
兰阳敲了几下,门内并无动静。伸手推开门,阳光倾泻满室。淡薄的金色光芒笼罩在柳自清的身上,化不去他身上的寒凉之气。
兰阳脸上带笑,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走到榻前,轻轻拉着他的衣袖,却被他避开。兰阳锲而不舍,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宽大的手心里,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包握成拳。
“柳公子,奴家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小女子,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兰阳声音放低,放柔,带着一丝讨好。良久不见他有动静,又说:“你若是原谅我,就握着我的手。”
柳自清的手心握着兰阳的手,手背被她的手按住。
强行被答应。
“柳公子风光霁月,也有宽广的心胸,不计小女子之过,令我心生倾慕之情。”兰阳的脸缓缓的靠近,在即将要吻上那性感的薄唇,他修长的手指抵在她额间。便见柳自清睁开眼,眸子里一片冷清,淡漠疏离,缓缓将她推开,姿态优雅的坐起身。
冷笑一声:“心生倾慕之情?也不过如此。”
“我心中十分惶恐,柳公子天人之姿,我如今正值‘蒲柳’,难免后怕旁人趁机自荐枕席。这不就……一时犯了糊涂。”兰阳用力晃着他的手臂,似在撒娇。嘴里说着求和的话,该说的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不过,我可警告你了!方才我给过你机会,你自个拒绝了,今后你身边若有其他的女人,我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哦!”
柳自清垂着眼帘,望着臂间的白嫩如雪的手指,几乎与他雪白的衣料融为一体。
“不许再说浑话。”柳自清也趁机杀杀她威风,免得日后再胡来。
“再也不敢了。”兰阳及时认错。
柳自清和颜悦色。
兰阳陪着柳自清用完膳,回到屋子里去休息,便收到荣亲王府来的信。拆开抽出信纸,看着里面的内容,面色顿时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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